第2章 故障
从城中到李子林，全是蜿蜒盘旋的小路，路窄坡多，没有人，更没有车。因此，我哥开车开得慢，几百公里的路，每次都要花十几个小时。
我躺在副驾坐上，听着汽车里面的音乐，闭目养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汽车在林间穿梭，无数的光影透过树梢，从天空中射下来，再从车窗前飞速移动往后面奔去，就像无数个小精灵一般，跃动不已。
神思恍惚中，有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很吵，又好似有许多黑色的小影子在车上爬上爬下，很烦。
我想起身去赶走它们，身体却被什么东西禁锢了，动不了。
忽地，身体从天上往下一坠，我猛地睁开眼。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上树梢。
汽车里面的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万耐俱静，只有我哥边开车边吹着口哨。
他斜睨了我一眼。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车里有空调，可我的衣衫还是被汗湿了。
一身的冷汗。
我点点头，不适的拧起眉。
“是啊，又做噩梦了。”
顿了顿，我又道：“哥，我最近好像总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哥不再吹哨子了，很认真的开车。
“别胡思乱想，做高考题做多了，出现幻觉了吧，这很正常，想当年，你哥我高考的时候还整日做梦呢。等我考完试，就带你出去玩玩，彻底放松一下！”
我咬着唇：“可是……”
我哥自得其乐的打断我的话：“嘿嘿，不过我做的都是些美梦，全是些大波美女呢！嗯，小昭，你看见的都是些什么啊？来，给哥讲讲，是不是长腿大帅哥啊。”
我：“……”
长腿大帅哥能将我吓出一身的冷汗？
我低下头：“说不上来是什么。”
那些东西，虚无缥缈，总在我身边，却又看不清摸不到。
忽地，车身一震，车子停了下来。
“卧槽，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哥解开安全带，下车去看。
“小昭你就在车上别乱动，我看看啊。”
我哥骂骂喋喋的跳了下去，很快，他就从窗边探出头来：“车子卡沟里了，麻德谁这么缺德在大路中间挖了个大沟壑！要拉出来估计得费点时间，小昭你先下来，天色晚了，哥哥给你搭个帐篷，你先睡一觉。”
我哥的车随时都带着简易的露营帐篷，他轻车熟路的支了起来。
“我说小昭，赶明儿我们也换个威风点的越野车吧，这车子跑山路不行啊，再折腾几年，非得散架了不可。”
我哥的车是买的一两二手车，开了好几年了。
每当车子出故障，他都会念念叨叨的让我换车。
我摇着头，捂着钱包：“不，这钱我还要留着迎接嫂子呢，你也老大不小了，马上就毕业了，这车子还能开，凑合着用吧。”
再这么胡混下去，几时才能成家立业啊？
想当初，我爸是窦家出了名的不良少年，十六岁就有了我哥。
我哥前几个月满了二十二，在法律上都成年了，可媳妇什么的，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我哥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个妹妹就这么难养了，媳妇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我批评他：“妹妹又不是媳妇，媳妇还是应该要的。”
我哥一噎，把我塞进帐篷里，语重心长道：“妹妹不是媳妇，妹妹是女王大人公主殿下，专门从天上下来折磨你老哥我的。得了，好好睡吧，一会车子弄好了我喊你。”
我弯了弯唇瓣，笑道：“那你小心点啊，记得把灯全打开。”
山间的夜晚很宁静，远离城市的喧嚣，只有一些让人心驰神往返璞归真的大自然声音，我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犯困，许是高考太累了吧。
这一夜，睡得特别的香甜，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然没有出现。
待我再次醒来，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探出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哥，还没好啊？”
怎么没叫我？
我哥拍怕手，从车身后转出来，他的衣服上脏脏的，沾了一些泥土。
我拧起眉，车子这么难修？
他打了个哈欠，俊容上露出些疲惫：“好了，上车吧。”
“你不需要歇会？现在天都亮了，你熬了一晚上，还是睡一小会吧，我等你。”
我哥走过来收拾帐篷：“不了，耽误了你回家，祖爷爷会揍我的。”
“哦。”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可又说不上来。
祖爷爷会因为我没回家揍我哥？
我哥是长子长孙，可得祖爷爷的看重。
我哥揉了揉我的头：“小昭真乖，我们……”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远处的草丛里。
“怎么了？”我看向他。
“嘘。那边有什么东西。”我哥拧起眉：“好像是一簇鬼火。”
“鬼火？”现在天都亮了，哪里来的鬼火？要出鬼火也得昨晚你修车的时候出啊。
“这里很干净，不会有那种东西吧。”我昨晚都没有做梦，这是个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林子。
我哥目光霍霍的盯着林中某个地方，搓起了手。
“你稍等啊小昭，看我不去把那些个小妖精抓出来！”
我哥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我们家祖上就是专门替人家驱邪避险的，顺便干些不是人做的事，特别是我的祖爷爷，年轻的时候生活在民国时期，很干了一番大事业，据说还是一方枭雄。
后来，那些东西就消失了，连带着乱七八糟的传说，全都埋在了地底，不见天日。
但，你看不见，并不代表他们不存在，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人的精神力对这些东西是有一定影响的。
窦家人天生就能对那些东西有影响，特别是窦家的男子，那些个妖魔鬼怪怕窦家男子。
小时候，我常做噩梦，怕黑怕鬼，我祖爷爷曾对我说，世上哪有什么鬼啊，不过都是些坏心眼的人，昭昭啊，人比鬼可怕多了。
我那时似懂非懂，现在依旧不懂。
我的爷爷继承了祖爷爷的衣钵，也干起了替人家驱邪看风水的行当，还小有成就，混成了附近乡里远近闻名的法师，还是什么道山会的会长。
这些，老人家们是不会对我一个女孩子说的，我不了解。
我所知道的，都是从我哥嘴里得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