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山河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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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没有被送进去的食盒

一个字、一个字,仿若是利剑穿心,所有蔑视的眼神、带着厌弃,还有男人根本将自己视为空气的漠视……瞬间将她骄傲的自尊撕成了碎片。

祖父、父亲安排她过来,意欲何为显而易见,言王府没有拿得出手的女儿、自己再如何优秀,终是攀不上另外两位皇子……这一点,自己也知道。只是,再如何理智,对今日这事终究是不愿意的,十三皇子在隆阳城终究是个尴尬的存在,身世高贵耀眼,长相俊美无俦,可说到底,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一无是处。

她哪里瞧得上?

谁曾想……这份含着怠慢的骄傲,却在瞬间被人撕碎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真相——她不过是一个庶女。

一个庶女,便是连上桌同桌用餐的资格都没有,可笑自己竟还嫌弃对方?

门口的微光越过桌椅,打在她的脸上,在地面投下一团阴影,照出她可怜而卑微的姿势,在这言王府最奢华富丽的宴客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到可笑而丑陋,像个小丑。

……

呵呵……

全身力气都被抽走,她低着头,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撑着手爬起来,无言低头退了出去……掌心撑过的汉白玉地面上,隐约有细微的血色痕迹,不仔细看,并不能发现。

老王爷瞧在眼中,终究有些于心不忍,可秦涩的性子众人皆知,最是不好得罪又不讲道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动辄便要见血,老三此举虽有些伤人,但如此将这丫头骂走,倒也是存了心思要救她一命。

老王爷有些不甚赞同地看了眼小儿子,安排了伺候在外的下人重新换了新酒杯、亲自倒了酒,才端了酒杯,仿若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笑呵呵地举杯,“殿下,老臣敬您一杯……”

秦涩这才不甚在意地执着酒杯碰了酒,这段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即便是老王爷,也没有心力在这个当口去顾及一个十来岁少女的自尊——毫发无损地活着,就好。

这一点,老王爷知道,言紫凝却是不懂。

她低着头一步步走出大门,门外碎金般明晃晃地日光在雪色地面上亮地晃眼,她闭眼、仰面,眼睑里都是刺目的光芒,即使闭着眼也觉得瞳孔刺痛……

她身形委顿踉踉跄跄地,仿若周身力气都被抽离,和往日永远优雅完美的模样大相径庭,吓得等候在外的贴身婢女一惊,赶紧上前搀扶,“小姐?可是身子骨不舒服?”

言紫凝仍旧闭着眼,只无力地摇摇头,道,“回吧……”

那模样,着实吓到了身旁丫鬟。今日自家小姐是去陪膳的,如今进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这般模样出来,倒像是犯了错被罚出来了,丫鬟心思百转,却半句话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搀扶着走路都似乎踉踉跄跄的言紫凝。

“大小姐?”身旁拐角,却有女子惊呼,声音虽惊讶,却依旧温柔,熟悉得很。

只是,熟悉却是言紫凝此刻最最不愿听到、见到的人,脚步一滞,闭着眼的少女已然睁眼看向声音来源,看着身穿暗红长裙如此年纪还身姿绰约保养得宜地女子面露关怀,温柔到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瞳孔里,是对自己满满地担忧。

可这担忧落在言紫凝眼中,却何其讽刺?她冷了脸,嗤笑一声,“你来做什么?”

“听说来了客人……过来看看……”那女子似乎天生柔弱,即便是面对言紫凝那么明显的冷嘲热讽,也是温柔婉约的模样,说着,看向臂弯里的食盒,意思不言而喻。

“呵!过来看看?”方才一幕幕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那宛若利刃一般的话语一遍遍地回响,目光落在那食盒上,似有淡淡香气从中溢出,那香味平日闻着倒是可口,如今只觉恶心,言紫凝冷冷嗤笑,“你凭什么来看?!”

她平日对自己便有些冷,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地冷嘲热讽,女子终于有些不安,嗫嚅地问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你不知道?”声音越发地冷,连眼神都仿佛淬着冰凉的毒,令人只觉得沁如骨髓一般的痛。她愈发疾言厉色,言语锋锐,“我怎么了?呵呵!他们说我什么,你知道么?他们说我,庶女!他们说我区区庶女堪登大雅之堂?他们说我僭越不知礼数!他们说我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你带着那破玩意儿过来做什么?你以为……你生的人尚且没有资格上桌,你做的东西便有资格了么?!”

一声声,来自于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的控诉,令这个扶风弱柳般的女子脸色一白,身形一晃,连容色都黯然失色,“大小姐……”

“大小姐?!呵……你是我身生母亲,却要唤我大小姐,你是我身生母亲,我却要唤你姨娘、要唤那个佛堂里吃斋念佛的老妖婆为母亲!”年轻的容颜,因着这般疾言厉色,看起来有些可怖,她宛若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龇牙咧嘴的模样第一次失了态,看起来有些可怕。

秋姨娘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才白着脸色喃喃劝慰,“大小姐……你不该称呼她为、为……”那三个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手腕里的食盒宛若千钧之重,那被自己亲生女儿无情揭露的真相,令她看起来有些可笑。

言紫凝却宛若一头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的骆驼,往日里苦苦压抑着的那头巨兽一旦挣脱了最后一根锁链,已然是她自己都不能控制,她冲着这个站着有些摇摇欲坠的女子毫不留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难听的呢!知道是什么么?!”

“大小姐……求您……求您别说了……”

“他们说我,是勾栏院的妓子生的不明不白的东西!”狰狞的容颜,说着最残忍的话,对着自己的身生母亲,一刀一刀的剜着对方的心,也剜着自己的心,“你到底为什么要将我生出来!”

一声声的诘难,也是这十几年苦苦压抑着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