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支撑与回避
陆心温走到宿舍门口脑子都还懵懵的。
“这么早？”
“嗯？”
林小蕊看见她疑惑的眼神愣了愣：“你昨天不是说去你哥家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陆心温张嘴要发问，又突然停住。拿出手机翻到和林小蕊的聊天记录，上面不知道是谁替她回复了林小蕊询问她去哪了的消息。
“我有点累，早课可以帮我代答到吗？”
以为陆心温坐早班车赶回来太过疲乏，林小蕊点头关心了几句出了宿舍。
陆心温坐在床边，盯着刚被拖过的地板发呆。那些混乱的画面不受控地蹿进脑海，让她越来越难以呼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突地起身，匆匆出了宿舍。
陆心温见过陆从贤带回的那么多个陌生女人，听过父母之间层出不穷的诋毁，但她依旧相信爱情。她甚至想象过被爱人亲吻的感觉，一定会比蜜还甜。她渴望书里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晚一些，她也相信一定存在。
想象有多美好，此刻的忐忑就有多难熬。
她紧捏着手里写着号码的纸张，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敢大力呼吸。她知道周围的几个妇女在打量自己，不管她们猜测的是什么，她都不敢抬头瞪回去。
“86号陆心温——86号在不在——陆心温——”
是护士叫喊的声音太大，还是这个空间太小？她感觉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她的名字，像来自地狱的呼唤，阴冷而邪恶。
她突然失去了面对真相的勇气，她起身紧抓着包包走向走廊尽头，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跑到再望不见医院建筑的地方，她蹲在路边大口喘气。手里被捏成一团的纸张滚烫得快要灼伤她的手心，她跑向垃圾桶，用力将手里的可怕猜测扔了进去。
连带扔进去的，还有她的无数疑问。
她选择相信秋零说的话。
秋零站在梧桐树下，看着陆心温从垃圾桶旁缓缓走开，她的学校离这里很远，她没有坐车，就那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像在思考，又像什么也没有想。
他跟在她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随着她的步伐时快时慢地走着。
……
再见到魏雅的时候，陆心温连问是不是她冒充李励和自己聊天的念头也没有了。她明白那天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就越想要刨根问底，最后兴许逼死自己的，就是她自己。
她低头绕过魏雅往外走，经过魏雅时，她听见了一声冷哼。
林小蕊皱眉，对着魏雅的方向像在自言自语：“哼什么哼？”
陆心温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加快步伐。
“只会靠男人的婊子。”
“你骂谁呢？！”
林小蕊早就看不惯这个嚣张跋扈的魏雅总找陆心温的茬，有些生气地停住脚步朝她的方向喊。
“呵，又多了个追随者？”
陆心温拉住想要吵架的林小蕊，从兜里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魏雅拿出包里震动的手机，陆心温看见她的动作冷笑：“果然是你啊。”
魏雅拿手机的手收紧，脸颊上纱布下的伤口又在疼。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反正你这个破鞋，除了那乞丐，谁也瞧不上了！”
“破鞋”那两个字，像一把尖刀，戳破了陆心温这些日子吐出的那些自欺欺人的泡沫，将原本不堪的事实袒露在外。
她看着魏雅右脸颊的白纱布，猜测那纱布下是怎样的伤口，若是有人替她在这个狠毒的女人脸上划上两刀，她一定感激涕零。
林小蕊被陆心温拉到身后，陆心温眼里空洞得像在透过魏雅看别人。
陆心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撕下她脸上的纱布，那个还未完全结痂的“X”像倾斜的棋盘落子处，挂在她姣好面容上，丑陋至极。
在魏雅用力拧住她手腕的同时，她用尽全力掐住了她脖颈：“饮料也是你动的手脚吧？你这么恨我，竟不惜也设计你爱得要死要活的前男友？我有什么，值得你嫉妒，恨的？”
“嫉妒？呵。”
“啪！”
陆心温故意扇在了那个伤口处，魏雅吃痛捂住右脸大喊。陆心温看着围过来的人群，拉着林小蕊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等待着再次被叫去办公室接受处罚，连退学的可能她也做好了充分准备。
可等了很久，只等来了魏雅转学的消息。
#听说转去国外了。#
#说是脸上不知道被谁划了两刀，很难修复。#
#天呐，不会是她的死对头陆心温做的吧？#
#别说了，那天还有人看见她在主楼扇了魏雅一巴掌呢。小声点，被盯上就不好了。#
从此，陆心温从一个被诬陷的人变成了别人闻声色变的狠角色。
面对这样的诋毁，陆心温连失望的力气都没了。她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悬空的双脚轻轻晃荡着。从主楼四楼阳台往下看，校外那栋每天不到六点就会亮灯的KTV高楼鹤立鸡群，让人难以忽视。
秋零的电话犹如定时闹钟般响了起来，她看了看空荡荡的阳台，接通按下免提。
“我和阿虎准备去你学校那边找份工作。”
她愣了愣：“为什么？”
“想离你近一点。”
自从向陆心温倾诉喜欢以后，秋零就时不时地提醒她这件事。
“哦。”
她那天没有回答他，后来的每一次也没有回答。
“改天见。”
“改天见。”
她等待着电话那头挂断，等了好一会儿还没传来嘟声。
“陆心温，我喜欢你，你呢？”
无论第几次听，陆心温的心脏都会轻颤一下。那天扇了魏雅一巴掌以后，她没有追问秋零是不是对自己撒了谎，她宁愿相信是魏雅口不择言。
支撑她不崩溃的是这份胆小和自我安慰，阻止她给他回应的也是这份胆小和自我安慰。
“今天没有云，天气很好。”
秋零握着电话笑了：“嗯，适合郊游。”
或许喜欢也包括——在你逃避的时候附和你。
挂断电话，秋零收起嘴边的笑容，看着面前的包裹发了会儿呆，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卧室走：“阿虎，咱们是不是得把锅带过去？”
“带着吧，陆心温不是会做饭吗？”
叶虎将手里的银行卡快速塞进包包，秋零瞥见他的动作挑眉：“藏什么呢？”
“没什么。”
“切，不说算了。”
秋零作势转身，坐床边的叶虎没有一点要叫住他的意思。他停在门口看着叶虎不再开玩笑：“阿虎，你有事瞒着我吗？”
“没有。”
“以后会有吗？”
“不会。”
叶虎转头与他对视：“你呢？”
秋零目光挪到床边衣柜上，撇嘴思考片刻摇头，在叶虎目光挪走的瞬间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