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望催生寄托
陆心温没再跟李励一起画板报,她挑了放假的周日下午,拎着颜料走到黑板前。几天的功夫,他们几个已经将自己的部分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原本计划画只白鸽的地方,空白得突兀。
她放下书包,拿板擦擦去白鸽的轮廓,重新勾勒。
期间只有几个留校的学生经过,对着她认真画画的背影小声议论着什么,她戴上耳机,专注于手中的画笔。
画完最后一笔,她满意地笑了。这个身着彩衣,捂着耳朵在笑的小丑,看起来和整个画面也不违和。
她收拾好东西离开,有人在背后惊叹了一声,她扬起嘴角,像个过路人般走开。
当晚收到李励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快睡着了。
漆黑的宿舍里传来室友均匀的呼吸声,她接起电话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你故意的是吗?为什么不按计划来?把个人恩怨牵扯到这上面来有意思么?”
李励是当初选出的校板报组长,他的愤怒她不意外。
“这么晚打过来有意思吗?”
若是几个月前接到他这么晚的电话,陆心温一定会激动得彻夜难眠。可如今,她只有失眠患者入睡前一秒被打扰的愤怒。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陆心温闭眼难掩烦闷:“如果觉得有问题,你涂了重新画吧。”
挂了电话,她再次陷入难以入眠的困境。
哪怕脑子里空空如也,睡眠之神也不肯光顾她。
李励的短信发来。
-如果你因为那天的事还在生气,我道歉。板报请明天涂了重新按计划画。-
她看着手机笑了,她很想问问他道歉的理由是什么。她翻看着保存至今的他和她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委屈,委屈自己竟然被外表蒙蔽了双眼,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删掉短信,删掉他的电话号码,关机扔在枕边。
还没等李励涂了重画,那幅板报画就在校论坛引起了热议。
先是有人单纯地评论整幅画很有创意,后有人扒出那个小丑是出自陆心温之手,再有人剖析她这样画的意图。
好的坏的猜测飘进陆心温耳朵里,都像难懂的数学公式一样散了去。
在这样一个除了学习别无他忧的年纪和环境里,一旦成为过焦点,做什么都会被过度解读,仿佛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人们曾经的关注。
那些曾走得比较近的朋友伙伴们,也在一点点地后退,退进了人群中,低头沉默。
包括她分享过秘密的苗苒。
她开始习惯带着耳机行走在校园里,独自就餐,独自解题,独自发呆。
她和李励几乎不再有交集,偶尔打照面也如陌生人一般掠过。魏雅没再刻意刁难,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再有一次,学校便不会像上次一般简单处理。
教导主任说过要严查谣言的承诺,也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分解,散进空气,吸入无数人肚子里,像个屁一样终结。
陆从贤满意陆心温的安分,顺了她的意走艺考之路。
不用去学校的时候,她便整日整日窝在画室,一笔一画地勾勒出眼前的景象。她尝试过很多次将脑海里男孩的样子落在纸上,可记忆太过模糊,画废了很多张纸,也只画清了那半张右脸,和脸上的疤痕。
他成为了她在无望生活里存放寄托的一点光亮,这点光亮随着时间的累积,越来越亮,越来越难以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