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可怜的女配
红色，艳丽而高贵。我能想象学姐穿上的样子。我慢慢的捡起，折好，放进礼品袋里。褪下手链一并扔进盒子里。
“如此厚重的礼物，我要不起。”他知道我不喜欢裙子，除了怡心借给我的那一次我再也没穿过。
最庄严的礼仪，最平静的分手仪式。礼貌向来是做给陌生人看的。熟悉的人一旦客气起来，多半是不熟悉了。我低下头，微弯着腰。紧握颤抖的手，匆匆而走。大喜大悲一场，我成了别人的替代品。我能忍，又不能忍。
“琴蓦然！”林昱的吼叫声我听见了，又像没听见，总感觉他叫的不是我。我的大脑随着狂跳悲痛的心变得迟钝了。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眼泪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落下来。
我的少年，心心恋恋的人，忘不掉的始终是凉亭下，月光中渐行渐远的倩影。
“蓦然！”怡心拉住我，她的指甲掐进我肉里，浑浑沌沌的我从悲痛中醒来，汽车擦着我的衣袖驶过。“蓦然，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不可以这样的！”
怡心湿哒哒的泪水落在我的脖子上，温热的气息让我流出的眼泪忍住了。我眨眨眼，摸摸怡心的头:“我没哭，你哭什么啊？”
深吸一口气，我平静的看着身后一群各怀心事的人说:“他不是我的全部，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蓦然！”高俊楠的声音听起来很恐慌，大概再也从我身上找不到学姐的半分影子了吧？
“你们别跟着我！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联！”
晚风轻轻一吹，印着夕阳的江面层层叠叠的微浪轻轻荡开，揉碎葱油饼般的太阳。怡心靠在我肩头，眯着眼睡得正香。辉煌的阳光柔和又温暖。
“我还以为你要跳河呐！”不用回头，听着肖兵令人讨厌的声音我很是无语。
“惹人讨厌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吧？”我皱着眉头看着肖兵。
肖兵不说话，看了我好一会，笑了。别开视线。“是啊！你不也是吗？你觉不觉得让一个人生气，又奈何不了你，是不是很好玩？”说完，朝我面前扔了一块石头。叮咚，水花溅了我一脸。
“你要是有病，学校有免费的师傅为你治。综合楼里二楼。不用谢。”我摸了一把脸，凉水溅的我一激灵。再看怡心，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这么好的天气，不游泳可惜了。”肖兵走下台阶，脱掉衣服，一个鲤鱼跃龙门的姿势扎进水里。巨大的水花惊得怡心从睡梦中跳起来。
“蓦然！我就睡一会，叫醒我不用这么大动静啊！”
“不要啊！蓦然！我不会游泳啦！啊！还好。”怡心拍拍胸口，长处一口气。“真怕你跳进去了出不来。”
虽然阳光很暖，可这十冬腊月的天气，江水依然很冷。水花扑过来，瞬间觉得江水刺骨，冰锥一般往肉里扎。我冷的一哆嗦。
“哈哈！女娃娃就是矫情！冬泳对身体多好啊！”肖兵大笑着朝我们游过来。我和怡心慌忙着手脚并用往石阶上爬。越慌手脚越使不上进，接着在石阶上摔了几个趔趄。肖兵的声音在江边回荡，空旷又诡异。
刚刚上去，撞在一个人手臂上，鼻子一阵酸痛。眼前一道金光，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走。
“周秃秃！你有毛病啊！”我的手腕一阵阵刺痛，怡心一口咬在他手上。周秃秃怒了，一手拽着怡心的头发，一手拽着我。
“安静点！不然我把你们扔进江里！”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医院？”打不过他，我试探性的问。
“知道就好。”周秃秃红着眼看着我，拽着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如果可能，他肯定想捏爆我的动脉。
水声哗哗的一路流过来，肖兵已经上岸，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见我看他边笑着说:“你要是请我，我还可以帮忙。”
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去也可以，你带路就是。”周秃秃怀疑的看着我，依然拖着我和怡心走。和拴着两条狗没什么区别，就是缺条绳子。肖兵套上上衣，用手拧干湿漉漉的裤子。湿透的裤子随着他的脚步声哗哗作响。
“你们吵架跑我这撒气，要脸吗？”周秃秃一听，甩开我的手，一张凶狠的虎目瞪着我，口水喷了我一脸。“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是她朋友！她最听你话了！”
“是你！还有你！”怡心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是你们一直都在破坏我俩的关系！是你挑唆不让我们在一起！是你让她打掉孩子的！都是你！”
“知道吗？我本来就是当爸爸的人了！”
我承认我力气不小，此刻在急红眼的周秃秃面前我就是一只弱鸡。怡心气得直哭:“你把她掐死了，我要你偿命！”
公交站旁，几位大妈指手画脚的对着我们囔:“你们这些小年轻真不检点！”
对着坐在地上的我就开始骂:“年纪轻轻的！怀什么孩子？简直败坏风气！”
我气得语塞。肖兵在一旁放肆的大笑，“你不请我，我也不敢帮忙啊！”
“你有皮没脸的家伙！花心萝卜空心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没能耐！还把你美的不行！哄着孟橘，抱着陆小小啥意思？”
“自己不要脸！怪我？我跟孟橘说了什么？你们的屁事我没兴趣！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你眼瞎！你不知道啊！”火气一上来，咆哮随着我的嘴呼呼往外窜。
周秃秃被我吼的一愣一愣的，转瞬黑着脸瞪着我:“你，他，妈的胡说！果然是你！是你指使张佳佳把孟橘带过来的。”
偷腥被发现，这也赖我身上。这都是些什么傻逼人？
“呵！胡说！我看你是这张破脸绷不住，看着就恶心！觉得骗人很好玩啊！来，骗我试试！”我指着自己的脸，豁出去了丢人又不是第一次。
“真是！现在都是什么些年轻人！大庭广众下吵来吵去，伤风败俗！”
看着这几个浓妆艳抹，拿着花扇子，穿着花里胡哨的大妈我就来气。管天管地管空气。一点都不像我奶奶善解人意。
“管好你自己！晃着扇子招谁呢？”我这回一句，连珠炮般的轰炸对着我就来了！
“没家教！”
“还顶嘴！”
“我吃的要比你们吃的你多！”
“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们！”领头大妈扭着胖胖的腰朝我走来。怡心慌得拉着我就冲上公交车。
“莫生气啦！那嬢嬢一定是气跳广场舞的大爷被抢走了。”说完，怡心笑了，鼻孔里还冒着泡。
一路上肖兵的嘴就没合上过。饶有兴致的看着一出出闹剧。
周秃秃把我们推进病房。“人给你带来了。”
“要请我们也不用这么费心。”
床上躺着的人轻轻扭动身体，憔悴无神的眼睛看了我好一会，自言自语地说:“你们知道吗？班上有个女孩，她的妈妈也是十七岁就生下她。我也可以的。”
“可我没准备好，什么也没有，我不能让他跟我一样，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笑话。”
“蓦然！你能帮帮我吗？”孟橘突然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她的眼里晦暗无色，毫无希望的表情像芒刺在我心脏狠狠扎了一下。
我僵硬着身子，她的力道勒的我难受。我不是个硬心肠的人，好像被针扎习惯了也就习以为常。“都这样了，我能怎么帮你？你不是要做最好的自己么？”
“做最好的自己？”孟橘茫然的看着我。
“离开他！”我话未说完，周秃秃红着眼推了我一掌。
“你什么意思！琴蓦然！你说点好话要死啊！”肖兵又很好心的一掌把我推回来，我站在原地，脑袋瞬间发懵。
“你让张佳佳破坏我们感情还不够啊！还要赶尽杀绝！琴蓦然你够歹毒啊！”
我也不干示弱，挽起袖子就和周秃秃干上了。我一脚踹过去，他一拳挥过来。“啥事都怨我！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熊样！”肖兵和怡心看傻了眼。
“别打了！”怡心也冲上来。
门被撞开了，林昱得意的拍拍手指指旁边的钱多多:“哎，你输了啊。我说过嘛，不出三秒准动手。”
林昱先把怡心拉在一旁，然后一把把我拽过来，顺手在我淤青的手臂上捏了一下。疼的我直吸气。周秃秃在肖兵的阻拦下红着眼瞪着我。
“你们怎么来了？”林昱没回我，问一旁的怡心疼不疼，顺手拿了消毒水。
嘴里嚷着:“要消毒，被狗咬了啊。怕得病。”
周秃秃暴躁的跳起来，又被肖兵摁回去。
见林昱没回答我。沈江才说:“林昱说，你妈来了……”
“抱抱你。”钱多多轻轻的抱住我笑了:“你一点都不像我想象中的女主，倒像委屈后黑化的女配。嘻嘻。”
“小说写到哪了？”钱多多这样一说，我也笑了。
“嗯……现在没心情写。”
看了眼旁边的沈江，我故意拖着嗓子应了一声:“噢～”
“我回不去了。”林昱一脸无奈。“你妈眼看要高考了来给你打气，我妈说要我把你带回去，不然不让我吃饭。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她来给我打气？”我很久没见到她了，林叶这个名字放在心里很久了，提起来就很心疼。“我看她来就是给我晦气！”
“你这样执拗的跟自己怄气有什么好嘛。大人的事等他们解决。”林昱推推我，“我还想回去吃饭。要不你回去露个脸也行？然后你爱去哪去哪。我家那狗窝你是睡不成了。”
“去我家吧。”怡心抿着嘴，弯弯的眼里有流光在闪动。“蓦然也去。”
“我只是好心收留你们一宿啦！”见我看着她，怡心微红了脸，拉着我的手撒娇。
“你去我家！”钱多多一巴掌拍在沈江肩上。
“不不不！不用了！”沈江摆着手，僵直的身子立马矮了一截。
“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把雨朵也叫上。”
林昱呲笑:“叫上雨朵他更不好意思了。你们这三人是要干啥？”
“你们真好啊！”孟橘呆呆的看着我们。
“琴蓦然……”孟橘苍凉的声音叫住我。她想说什么，我没有心情听。
“别叫我名字！”捏着青肿的胳膊，我不知哪来的怨气。“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所作所为，你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恶心？”孟橘木然的眼里，泪水断线般的流出。
吼完，心里更是难受，就像滚进一口大蒸锅里，一点一点的濒临窒息。
她紧握着拳头盘坐在床上，长发盖住她的脸。床边一双怨恨的眸子盯着我。走出很远，我微微扭头，她还是那个姿势坐着。内心后悔刚才的话说重了些。骄傲却使我没有勇气回头。
对不起，孟橘。愿你安好。我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