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欢喜
银杏树的叶子一片又一片的飘落在窗台，我把那些叶子全都捡起来装进袋子，然后一片一片的压进书里。我躲在堆积如山的书堆里，抬起头四下张望，底下坐着昏昏欲睡的一群人。台上大嗓门的秃顶太师一人自娱自乐。
“睁眼！闭着眼梦游呐？”作为两大护法中的一员，林昱懒洋洋的伸了个腰。
“你讲的太有味道了。我回味无穷……”
秃顶太师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说说我讲了什么？”
立刻昏睡的一群人有了精神，忐忑的望着秃顶太师，害怕叫到自己头上。
“我看不清……”林昱扫了眼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只觉得头大。
“你都坐台上了还看不清？”
眼尖的林昱看见几个字:“高锰酸钾加热生成氧气……”
“还有呢？”秃顶太师目光炯炯定住我:“琴蓦然，你说他说得对不对？”
“对……啊。也不全对……”
手里的银杏叶散落一地，怡心挪挪身子为我挡住。林昱趁着这会儿，用粉笔头叫醒了讲桌另一边的护法。秃头站在教室后，不温不火的说:“琴蓦然，你听的极为认真。上去把化学式写出来给这些昏睡的同学看看。”
我那个惭愧啊，慌得我一愣一愣的。盯着墨绿色的黑板，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些字，看着看着我都不认识了。林昱戳戳我的小腿肚，把书放在地上。我瞅瞅站在窗边看风景的秃顶太师，快速的把公式抄了上去。然后面不改色的溜回座位。
秃顶太师大大夸奖了我一翻。鉴于我的优秀又赏了我一套卷子。
“好好表现，下次再送你一套。”
“……”我真是太开心了。为了不被晒得黢黑黢黑的，我套上了林昱的外套去秃顶太师的宿舍楼下领卷子。怡心说什么也不想跟着我去领这份奖励。
“那不行，要是秃顶太师送我双份就太难过了。你去吧。”我只能哀嚎着自己去了。
嗖嗖两下，一条黑影从头顶飞过。我正纳闷呢，系鞋带的功夫，又是嗖嗖两声。等我站起来，脑袋被重击了一下。几声尖叫震的我耳朵嗡嗡响。
“琴蓦然！”何鸿涛尖叫。
“是琴蓦然！”沈江哑然。
“是我啊！咋了？”一睁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的高俊楠捂着嘴，脸都磕肿了。
“没事。还以为是林昱……”高俊楠坐在地上使劲的拍着脸，嘴皮外翻，分外狼狈。
“穿着他的外套我就是林昱了？你们还真是眼瞎嘛！”我笑岔了气，想想有觉得不对:“你们刚才从我头上跨过去了？”
“……”
“完了，我长不高了！跟你们没玩！”我把高俊楠推倒在地，摁着他的肩头飞跨过去。
“你……”高俊楠捂着嘴，脸都绿了。何鸿涛见势不妙，拉着沈江就跑。
“站住！本大爷也要跨回来！”要矮矮一块，谁也别想跑。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为了抢占干饭的最佳时间，我扛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嫌弃食堂的餐盘不干净，我们自备了碗筷，书桌的一半堆的是盆和碗。
飞毛腿的林昱和何鸿涛在前台当护法去了。打饭的任务就交给了靠后门的我们。还有最后的一分钟，我早已经做好冲刺的准备。铃声一响，沈江首当其冲，我和佳佳怡心紧随其后。
“干饭啦！”干饭人干饭魂，整栋楼响起咚咚的奔跑声。
等我们冲进食堂，窗口挤满了人。我把林昱的大饭盆递给沈江，叮嘱他多打一点:“肉！红烧肉，雪花，鸡腿！打满打满！好吃的满上！”我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被一群饥饿的猴子挤了出去。
“真是！这群人太疯狂了！”
“我们这群柔弱的女子不抢占先机，会被饿死的。”
“饿死倒不至于。”我指指墙角的泔水桶:“多着呐。”
怡心撇撇嘴，生气的推了我一下:“喂猪的，我才不吃。”
我们打好饭，盛好汤。准备端去老位置。那是靠窗的地方，窗外还能看见漂亮的花台，偶尔还能瞅见躲在花台后亲热的情侣。
“哎呀！真是讨厌至极！”怡心一跺脚，回头对我说。
窗户边，肖兵和周秃秃坐在一边。对面放了几碗盛好的菜。看见我们，肖兵笑着往里挪了一下，拍拍身边的空位置。我没好气的翻翻白眼。端着碗，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可恶！”怡心哼哼的放下碗。“他们就是故意的！笑？笑个屁啊笑！烫死我了。”
“少了一个位置。”我拍拍怡心，“待会陪我站着吃。”
“好啦！我懂的。”怡心眨眨眼，用胳膊耸我。
“那我也站着。”佳佳也站起来。怡心拉着她，趴在她耳边笑:“待会，我们笑着……”后面的我听不见了，然后佳佳也笑了。
“你们两个打什么鬼主意？好好看着，我再去打碗饭。”
“要我帮你一把？”肖兵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自闭的不想说话。偏偏打饭盛汤又挨着一块。他盛汤后，突然夺过我的饭碗。“我帮你端过去。女孩子怎么能端碗么？很烫的。”
他那脏兮兮的大拇指伸进米饭里让我有种暴走的冲动。我生气了:“碗！给我！”
“我给你端过去。”他贱贱的一笑，往后一缩，高高的举着。争夺中，饭碗啪的摔倒地上。我的暴脾气再也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顺手掀翻了他的汤碗。
“扯平了！”我捡起碗，扭头就走。
肖兵怒骂:“琴蓦然！你有病！”
“有病又没吃你家的药！倒是你该好好治一下了。”我指指脑袋轻蔑的扫了他一眼。肖兵气得抓狂。
沈江打好菜也不坐。几人围着桌子站着，等林昱何鸿涛和高俊楠来了。几人默契的为我和高俊楠留了座。怡心和佳佳挤在一个凳子上，调皮的朝我眨眼。
“琴蓦然姑奶奶，这坟头饭是要把我送走吧。”林昱的整张脸都在抽搐，把满满的一碗饭倒了一半在高俊楠眼里。“好兄弟，要走一起走。”
“你们这是家庭聚餐啊。整个食堂也没你们这么丰盛。”肖兵出现在我们桌前，溅满油的鞋子已经擦的干干净净。他伸出指头数:“一个菜，两个菜，……啧啧，红烧肉，雪花，铁板烧，干锅兔，土豆丝。七菜一汤，丰盛啊！”
瞬间吃饭没了好心情。
“来来来！我们也吃不完的。”高俊楠干饭不知打饭人的艰辛。慷慨的送上了红烧肉。
“干嘛？”我们不乐意了。我用筷子摁下他的手，夺过红烧肉。
“这位大仙麻烦你离开可否？”
肖兵悻悻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要不以后你打饭吧。”我看着他委屈的眼神仿佛就像我阻止了他拯救世界似的。
“这个嘛？”高俊楠摸摸鼻子，“我坐前面，实在不好走。”
“你爬也行。”
“哈哈！”林昱乐了。“你能想象一个大帅哥在教室里爬的情景吗？要是你想骑。人家也是愿意爬的。是吧？嗯？”
高俊楠一巴掌捅在林昱腰窝上。我乐了，偷偷的看他的表情。高俊楠也偷偷的瞟了我一眼。视线相撞，立刻移开目光。
“行行行。别把我们的大宝贝饿着了。”林昱本想把剩下的红烧肉据为己有，见我看着他，很识趣的倒进高俊楠眼里。“唉。可惜了我的沈江大哥哥。打的菜都喂了狗……”
“咳咳。”沈江被呛了一下。“你不也是我喂的狗。”
“我愿意天天吃。”怡心笑呵呵的拍拍沈江。
“我怎么食之无味呐？”何鸿涛包着一嘴米饭，言辞含糊:“不是吃狗粮就是吃醋。”
“我也要吃肉。”何鸿涛的筷子插在鸡腿上。
“你吃屁。你后来的门也没有。”一块上好的鸡腿被扯的惨不忍睹。眼看鸡腿都要到嘴里了，被林昱截胡了。
“林昱，你戳我鼻子了！”我恶狠狠的把林昱碗里的那块肉塞进了高俊楠碗里。
“爷不争了哈。”林昱噗嗤一声笑得把饭喷了出来。“好兄弟，你瘦，多吃点。”又往高俊楠碗里扒菜。
“姑奶奶，你要雨露均沾雨露均沾啊。”何鸿涛笑着直点头。“没人疼你，哥哥来。”
“你给我做什么？”沈江看着何鸿涛宠溺的笑，一脸懵逼。
“没事，多吃点。辛苦了啊。”
“你看，他们多有意思。”怡心捅捅只顾低头干饭的佳佳。佳佳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低着头偷偷的笑。她指指林昱示意怡心看。林昱糊了满嘴的米饭和油，见怡心提醒他。便很温柔的拿起高俊楠的袖子擦嘴。
高俊楠一脸哀怨:“我是不是该系个围裙，你们每个人都能擦一擦？”
啪，一个碗摔在桌子上，抬头看见橘子暴怒的脸:“琴蓦然！你为什么摔我的碗？”一瞬间，干饭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橘子双手叉腰，超短裤下的腿一片青紫，还有一块块红肿的疙瘩。
“我什么时候摔你的碗了？”我扭头，后方肖兵的笑声和幸灾乐祸的神情便映入视线。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碗。我赔你一个。”我拿起碗，铝碗后面一个凹槽，碗边贴了一个橘子的图案。橘子说过，这碗，还有橘子承载了她最美好的时光。我的愧疚并没有得到橘子的原谅。
“赔？你赔得起吗？”橘子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就要这个碗！现在！马上！”坐在边上的何鸿涛被撞出去了，他紧张的站在我和橘子旁边看着我们。
“我修也可以。明天给你。”抖落身上的米饭，我起身和橘子对望。
赵淇淋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你不顺眼呗。”
“不行！我现在就要！”橘子带着唾沫的话喷在我的脸上，就像她用拳头捶在我的胸口没有区别。
“打起来！打起来！”身后端着碗的人不嫌事多。已经为我这恶女加油了。都说我琴蓦然斗架彪悍，还想一睹为快。
“咳咳。你们怎么对两条疯狗打架这么有兴趣？散了散了！”林昱很热心的遣散围观群众。一桌人紧张的看着我们。
“橘子，你想怎样？”我抬起的手又落下去。
“消消气。”高俊楠把碗横在我们中间，试图化解尴尬。
“滚！”高俊楠的碗被甩了出去。
“消消气！”林昱按着碗，企图让那个凹槽恢复原样。
“你要是弄不好！我就弄你！”橘子伸出的手指着我的鼻子。我抬手还未说什么就被一把扯倒在地。
“我想让你坐着没想到地太滑。”何鸿涛无辜的摸摸鼻子。看着他偷瞄橘子的神色我瞬间明白了他的小心思。呵呵，见色忘友的家伙。
“好了，好了！”林昱举着碗，把橘子拉开，“小公举，这边请。在下为你盛汤。”
“好好吃饭，不跟她这种计较。”怡心安慰我。
几人轮番相劝，这场硝烟渐渐淡了下去。碗修好了，感情的缝隙又怎么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