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小时候没捉过蝴蝶吗?”
就在伶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击败这眼前如黑熊般魁梧的汉子时,站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温染却突然开口说道。
伶谣一愣,脑海中不自主的浮现出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在破庙后面捉蝴蝶的画面,蝴蝶飞的其实并不快,而且个头也比蜜蜂蜻蜓要引人注目的多,可每次不管自己怎么去捉,那些蝴蝶似乎都能巧妙的躲过自己。
而且没有丝毫慌乱,到最后,往往都是自己累得半死,却连蝴蝶的翅膀尖儿都没碰到。
只是这温染干吗要突然跟自己说这个.....
伶谣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想,因为那山匪头子,已经再次冲杀上来。
伶谣心中一乱,身子暴退,在她的美眸中,那山匪汉子壮硕的身子每踏出一步,都蹬的地面发颤,整个人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头笨拙的黑熊,气势逼人。
笨拙!
突然,伶谣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双眼中绽放出光彩。
那时候捉蝴蝶的自己,在蝴蝶眼中,不同样是笨拙的像一只大黑熊样吗!
“我明白了!”她终于知道,温染这句话的意思了。
论力量,她不是山匪汉子的对手,但论速度,这山匪汉子却是拍马也追不上自己,自己要想打败他,就要利用自己的优势。
伶谣后退两步,这山匪汉子抢了先手,反倒是给了自己后发制人的机会。
她止住后退的趋势,不退反进,脚步轻点,提气纵身,整个人一跃而起化作一只蝴蝶,翩若惊鸿般掠出,轻轻落在了山匪汉子的头顶。
千里快哉风的优势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大块头,你太慢了!”
伶谣嘴角挂着一抹狡黠,在这山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朝着他后脑勺便是一脚。
这汉子本就在奋力往前冲,因为体格过重,导致他没法完美的控制住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肌肉,所以身子因为惯性,没法立刻停下,而伶谣的这一脚,算是给了他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脚步停下,上身却继续往前,没有任何意外,这汉子摔了个狗啃泥。
伶谣脚尖点地,整个人轻飘飘的落在地面,看着地下趴着的汉子轰然大笑起来。
“大块头,你打不过本姑娘,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啊。”
吼!
山匪汉子撑起身子,甩了甩脸上的的泥,怒吼道:“小贱人,老子弄死你!”
伶谣闻言不屑的嘁了一声。
经过刚才的一幕,她已经渐渐掌握了千里快哉风的真意,见这汉子再次冲来,丝毫不惧,再次如蝴蝶振翅般飞了过去,远远看去,这画面就跟伶谣小时候捉蝴蝶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捉蝴蝶的人换成了另一只笨拙的大黑熊。
伶谣找到了乐趣,腾挪飞舞间逐渐掌握了如何节省真气,花最小的力气来催动千里快哉风,玩的更加不亦乐乎,而汉子却被激怒,每次都用尽全身力气去追逐,此消彼长几番下来,这山匪汉子已经累得站不直身子,吐着舌头喘粗气了。
“小....小贱人...有本事...你跟爷爷正面打...老跑来跑去...算什么英雄好汉!”
伶谣嗤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只是个姑娘....”
“.....”
“吼!”汉子再次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
他从没哪次像今天这般受这等奇耻大辱,而且还是在自己手下一帮子兄弟面前。
这对他山匪头子的地位,是个不小的打击,若是再被这眼前的娘们儿戏耍,恐怕后面就算自己把她宰了,回到寨子里自己这个大哥的江湖地位也会不保。
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见汉子已经累得如死狗一般,伶谣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欺身而上道:“大块头,你不是要我跟你正面打吗,本姑娘就成全你!”
身材娇小的伶谣如同一只小狐狸般,灵活刁钻,侧身躲过了山匪汉子的一爪后,一个鹞子翻身,借助一旁跪地的山匪头顶发力,身子腾空翻转,直接绕到山匪头子的面前。
山匪头子没想到她真的敢迎面与自己对垒,手中根本来不及变招,露出了破绽,伶谣眼疾手快,乘机抓住破绽,化拳为掌,一把扣住这山匪汉子的右手腕,手肘发力,身子借势一转,背贴在了山匪汉子的面前,下盘扎稳,然后腰部猛然发力。
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这山匪头子本就累的五脏六腑犹如火烧,在经这么一砸,只觉自己五脏六腑惧裂,疼得龇牙咧嘴,蜷身抽搐起来。
伶谣拍拍手,颇为得意的看向温染。
温染目中波澜不惊,缓缓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银色小刀,顺势在这山匪头子的喉咙处一划,这山匪汉子顿时双目圆瞪,双手捂着喉咙浑身战栗,指缝间的鲜血如泉涌而出,按都按不住。
伶谣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吓的急忙跳开,一脸惊怒的看着他。
温染拿出白布,擦了擦银色小刀,道:“我说过,你活,他们就得死,王无戏言.....”
黑衣阎王,从不戏言。
那边跪着的六名山匪见自家老大眼睁睁毙命在自己面前,顿时各个吓的如筛糠一般,呆滞在原地。
“你们快跑啊!”伶谣知道自己拦不住温染,但她还是下不了狠心看着他们这六人就这么死了,便冲着那跪在地上呆滞的山匪们喊道。
剩下的六名山匪顿时如梦初醒,一个个连滚带爬,朝着白头山方向跑去。
温染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你可听过一句话?”温染问道。
伶谣原本就打算拖住温染,不让他去追杀那六人,眼下见他没去追他们,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道:“什么话?”
温染嘴角微扬,挂起一抹残忍道:“阎王让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这是伶谣第一次见到温染笑,也是她此生印象最深的一次。
如果说顾离卿的笑让她开心,齐长歌的笑让她觉得温暖,那温染的笑,就只剩让她感到颤栗,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再次回忆起这个从来不笑,但笑起来别有一番味道的男子时,依旧心有余悸。
“若可以,我真的希望这个黑衣青年,一辈子都不笑。”
那白头山下,伶谣的眸子中,六人在“五更”二字音落后,纷纷炸开,血肉四散,就如同那新年夜幕上,绽放的血色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