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心
有些客人等得不耐烦了，在那边催促：“老板，先别急着记了，先帮我们结账吧。”
江学成没理会，接着写。
婉春一笑，这个江学成还挺靠谱的。
一手拿过木炭笔，婉春说：“我来记账吧，你先去忙别的。”
江学成一抬头，满脸的喜色：“姑娘，你终于来了。”
他，从里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婉春早点过来。
姑娘？
有些比较敏锐的人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看了一身男装的婉春一眼，可是，大部分人都没看见。
有了婉春的帮忙，江学成轻松了一些，可是忙着搬东西，忙着称东西，忙着算钱，他一个人还是有些忙不过来。
婉春看了看还像往常那样守在门口的如影：“如影，你来帮忙搬煤。”
如影恭恭敬敬地回答：“遵命。”
三人分工得当，如影搬货，江学成称重算钱，婉春收钱记账，流水线作业，效率大大提高了。
客人源源不断，三人就一直忙个不停.
也不知忙了多久，总算，没有客人了。
看着钱柜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银子铜钱，婉春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昨天，皇上的赏银更多的是惊喜，而今天，才是真真正正的做生意赚钱了。
一直忙记账，停下来不一会，婉春终于感到饿了。
随手挑出一块银子，婉春递给如影：“去，买几笼包子，几碗辣汤，咱们几个填填肚子。”
如影看着那没银子，没有接。
八爷叮嘱过，要时时守着姑娘的。
江学成是个机灵的，接过银子：“姑娘，还是我去吧。”
不过片刻功夫，江学成回来了，双手拎得满满当当。
简单收拾一下桌子，婉春就把包子和汤摆在了桌子上。
咬了一口包子，喝了一口汤，婉春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抬头一看，江学成和如影都还在旁边站着呢。
婉春一冷脸，不高兴地说：“给你们两个说过多少遍了，在我面前，没那么多规矩，都坐下来一起吃。”
江学成知道婉春的性子，乖乖坐下了，如影安如泰山.
婉春看着如影：“如影，你要是不坐下来，明天我就去告诉贝勒爷，不用你来保护我了。”
如影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也坐下了。
婉春夹了一个包子放在他面前：“像你这种力气大武功好的人，饭量肯定很大吧，吃吧，敞开怀吃，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
如影的脸又是一红，低头，拼命往自己嘴里塞包子。
江学成看着如影，忽然挺同情他的。他们同病相怜，可是，如影这个人太耿直，太单纯了，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会。
三人也是都饿极了，一会的功夫，一桌子的吃食都被一扫而光，江学成很有眼色地帮忙收拾了一下。
桌子收拾干净了，婉春打开账本，翻到支出那一栏，写下一条记录。
员工伙食费：二两银子。
江学成笑了，姑娘还真是一板一眼啊，一分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
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挺火的，婉春觉得三个人多少有些忙不过来，青柳一个人呆在落霞阁也无聊，索性，婉春也把她带到了铺子里。
铺子的生意还没那么火时，婉春闲来无事就教青柳怎么识字，怎么算帐，如今，青柳写起账目来也是相当顺手的。
悠闲地坐在铺子大门口，看着自己手下的三个伙计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婉春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难怪人人都想当老板，老板的日子就是比员工舒适啊。
嗑瓜子嗑得舌头有些疼了，婉春闲得无聊，就仔细观察自己的这三个伙计，如影是个老实憨厚只知道闷头干活的，江学成比较人精，应付起客人来非常顺溜，倒是青柳，怎么老觉得她今天怪怪的。
电光火石间，婉春终于明白了，这青柳是看上那个江书呆了，要不为啥有事没事就拿眼神瞟他，偶尔和人家对上了眼，那小脸还腾地一红。
嘻嘻嘻，婉春因发现这个八卦暗自窃喜起来。
婉春正自娱自乐来着呢，忽然，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遮住了她正发觉八卦的视线。
婉春一抬头，看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的大汉，腰间还别着一把大刀。
“婉春姑娘，我们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那大汉长得挺凶的，说话还挺客气。
婉春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你们爷让我去我就去，你们爷算老几啊。
如影的眼力好，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直接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腾空飞直接站到婉春旁边，握住剑鞘的大拇指轻轻一拨，刷的一声，剑就出了鞘。
如影，帅气！
婉春又给如影伸了一个大拇指。
那大汉态度更客气了：“姑娘不要误会，四爷只是想请姑娘去喝杯茶。”
婉春一愣：“四爷？哪个四爷？”
大汉笑了：“这京城里还能有几个四爷？”
四爷？四阿哥，四皇子，雍正?
婉春忽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个四爷，看来是有备而来，只怕她得会一会了。
对如影不过略点点头，如影就把剑收了。
“带路吧.“婉春站了起来.
如影一脸惊慌，挡在婉春前面:“贝勒爷嘱咐过...“
不等如影说完，婉春就阻止了他:“今个是躲不过去.“
如影在思考，这个大汉武力可能和他相当，可是若他还有其他帮手，胜负就很难说了，他败了无所谓，可是姑娘的安危...
见如影还在犹豫，婉春抬手拍了拍如影的肩膀，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如影很高，接近一米九，婉春个子矮小，不到一米六，那小手搭在如影的高大的肩膀上，样子看着很滑稽.
可是，如影却一点不觉得滑稽，虽然婉春看着很瘦小，但看着她那双透亮的眼睛，如影觉得特别心安.
挪了挪脚步，如影让开了.
“姑娘，这边请。”
大汉在前面带路.
到了茶楼的包间，那大汉拦住了如影：“四爷只请姑娘进去，这位还是不要进去了。”
如影刚想拔剑，婉春制止了他：“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如影正眼看着婉春，婉春对他点点头。
对如影来说，婉春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富有魔力，轻轻的，如影松开了那只握住剑柄的手。
拉开房门，四爷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一个壶嘴特别长的茶壶，两个小到不行的茶杯，一手按住壶盖，一手握住茶壶柄，四爷将茶壶抬得老高，轻轻一歪，细长得茶水流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倒进了那小茶杯里.还没怎么怎么倒，四爷又迅速将茶壶放平，飞在半空中地茶水也都进了茶杯，刚刚好一杯茶，多一滴就要洒出来了.
婉春:四爷，你这装逼给谁看的呢，没听说过吗，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那边被狠狠鄙视的四爷还满心的洋洋得意，头都没抬，就对着一桌杯具开口道：“听说你喜欢喝西湖龙井，这里的西湖龙井是顶级的，你不妨尝尝。”
婉春心里一惊，连王氏送她西湖龙井他都知道了，这位四爷到底在八爷府上安插了多少眼线？
故作镇定的，婉春说道：“想来四爷也是个聪明人，我们就不饶圈子了，四爷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四爷没说什么，慢慢从怀里掏出三样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在了桌子上。
第一样，婉春帮四爷做的关于内务府结构的图表。
第二样，婉春做的口罩。
第三样，无烟煤。
房间开始变得安静地可怕。
抬头看着婉春，四爷一副万事了然于胸的样子：“能一连三次折腾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三样东西，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又怎样？”婉春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说说你的条件吧。”
“什么条件？”
“帮我夺储的条件。如今，皇阿玛越来越偏爱老八，要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我一点都不信。”
婉春忽然笑了：“四爷，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可是八爷的女人。”
四爷一抬眼：“真的是吗?那他为何到现在还没碰过你。”
婉春心里一片骇然，连这个他都知道，难怪当年八爷没有争过他，这位四爷，真是太厉害了。
可是，他再厉害，在他开口要和婉春谈条件的时候，他就败了。
他，大概死都想不到她帮八爷夺储的条件是什么了。
忽然，婉春觉得这一切都好讽刺。
见婉春沉默不语，四爷说：“是个人，就会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不信你没有。说出来，也许我真的能给你。”
婉春看着四爷，面色开始变得认真：“你真的想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非常想。”
一闭眼，一叹气，婉春开口了：“我想要的不过是一颗真心。”
是啊，一直以来，婉春这么努力，这么渴望自强，说到底，不过还是觉得别人靠不住，八爷对她好，可这份好到底有多真，又能有多久，婉春不敢猜不敢想。但是，若真的知道有那么一颗真心，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永远保护她，珍爱她，她又何尝不想敞开心扉，安心地依偎在那人的怀里。
婉春的话太出乎四爷的意料了，这样一个又聪明又果敢连皇上面前都干直言不讳的女子最想要的居然只是一颗真心，那是后院中的弱女子才会说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