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遇宫羽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常雪玲带着苏青叶去了今日一行的最后一站——绣品店。
当年苏大海带着常雪玲从苏家村出走,二人没有门路,还带着孩子,连个住处都没有。苏大海在月河镇码头做苦力,而常雪玲那时就在陆擎府上的针线房做事。
那时候常雪玲好容易进了陆府,格外珍惜这份活计,成天没日没夜地做手上的活。一开始她是给府上的仆人缝补衣服。
那些做粗活的人,一个不小心衣服就划破了,每天要赶的活都堆成了山。好在她的勤快很快得到了管理针线房的陆家大奶奶的赏识。陆大奶奶先升她做了个小管事,又让她跟府上的丫鬟们学扎花刺绣。
这世上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难做的,端看人们愿不愿意花时间研究和坚持。几年下来,常雪玲除了学习管事,越来越受到府上管家奶奶们的器重,这绣活也是越做越好了。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逛街,常雪玲想着绣活上要用的东西还是准备一些防患于未然的好。他们家虽然在苏家村来说也算是富庶了,但是衣服上偶尔有一两处破损的也不至于就要丢掉,那就太浪费了些。再说,她还想着教苏青叶女红呢。
千机绣纺是桃源县最大的一间绣坊。
这间绣坊的总店在泫都,东泫国境内各处都有它的分店。这里头销售的绣品大多都是精品,所以寻常百姓并不常来光顾。只有那些绣工了得的女子会来,交上一部分银两作为押金,拿回一间绣品回家制作,等做好了拿回来,绣坊的人再按照成品的优劣来支付相应的报酬。
但是还有一些人,一不是来买成品,二也不是来接活,而是只想买千机绣坊质量上乘的绣布、绣线和绣具的,比如常雪玲这样的。
一进门,一阵药草的清香扑鼻而来。苏青叶抬头一看,便有了答案。
原来千机绣坊的墙壁四周都悬挂着大大的绣花香包,里面应该都装满了驱虫的草药,所以整个屋子里都有药材的香味。呵,想必这里都是绣品,要驱虫,自然也不能燃香,悬挂香包该是最妥当的办法了。
苏青叶随着常雪玲进去,购买的过程很简单。绣布买了一匹,可以回去自行剪裁成需要的大小。绣线是成包的,各色都有,直接买个几包也就是了。其他的工具自然也是成套的,买个两套也够用的。
在常雪玲付钱的时候,苏青叶随意逛了逛店里陈列的绣品。很奇怪,她总觉得这些绣品大多都很眼熟,她甚至能分辨出一副绣品上面用了多少种绣法和多少种颜色的绣线,甚至刺绣手法在她的脑子里也是现成的。
哟,这可了不得。原本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不过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难道她连绣花都会?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女子会针线甚至会裁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会绣花的可不多。
转念想想,苏青叶不由喟叹。怪不得人人都说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比寒门小户的小姐都好呢。这培养的也有点太多元化了,又是弹琴又是刺绣的,也太拿得出手了些。
嗯……要不是娘之前说过这个绣坊是全国连锁的,看到这些绣品还真是要吓一跳呢。
“这……绣线怎么有点颜色暗淡……难道是用头发丝绣?这倒是难得,手法复杂得很,能得这一副绣品已是难得,针脚……下针方向……无可挑剔……”
“姑娘,这发绣是罕见绣品,你不但认识,还能品评一二,真是令在下意外。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苏青叶被忽然出现的这个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明眸善睐的翩翩公子正弯着眼睛笑着。苏青叶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一句话,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也不知是这公子靠她太近还是怎的,苏青叶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我……我……”
这位公子见她窘迫,忙后退一步,深深作揖:“姑娘勿怪,小可唐突了。我并非歹人,只是方才听姑娘说识得这个发绣,一时激动,还望姑娘见谅。”
常雪玲付完账,正看到自家闺女正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即使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但是身为母亲,常雪玲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公子,你是何人?何故纠缠我的女儿?”
那位公子见常雪玲似乎有些着恼,也向她施了一礼:“这位夫人,小可乃是苏家村人士,方才听见这位姑娘识得发绣,便想讨教一二,并没有旁的意思。”
常雪玲防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公子,又问了问苏青叶:“真是这样?”
苏青叶倒是尴尬了,只是点了点头。
常雪玲反问道:“你是苏家村的?哪家的孩子?”
“夫人,我乃苏家村宫家之子宫羽。”
“哦?宫家的?别抻着我不知道,你们宫家早年不是做古董生意的么?怎么你对绣品还这么感兴趣?合着你们家现在不如从前富庶,不做古董生意开始做绣品生意了?”
这话其实对于宫羽来说是有些挑衅的意思了。谁都知道宫家曾经是泫都有名的古董商,之所以如今会居住在苏家村这样天高皇帝远的犄角旮旯,完全是因为当年宫老爷子收了一批赝品,打了全古董行的眼不说,还赔了大半辈子积攒的身家,后来卖房子卖地好不容易弄了点银子,想远远地躲开泫都这个伤心地。
可宫家却是应了那句树大招风的话,就这么躲着,还是躲不过流言蜚语。所以方才常雪玲的话,对于宫羽来说算是冒犯了。
只不过,如今的宫羽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宫大少了,脾气也没那么大了。
他只是笑了笑:“小可只是对于这发绣有些兴趣罢了。姑娘,在你看来,这幅发绣可好?”
苏青叶心说,这宫羽要么就是情商太低,要么就是对这发绣的兴趣的确是很大,不然她娘在旁边都这么瞪着他了,这怎么还能再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