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满城流民
饿殍图。
庞蒂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开店的门口也聚满了当街乞讨的流亡者，手中或拿个破碗，或是一双漆黑枯槁的手举在胸前，颤巍巍开着口，说着乞讨的话语。
人间炼狱。
马克怀抱熟睡的丑陋婴儿，行走在街道中央。
入眼的苦难景象，心中大感疑惑，本该繁华的庞蒂城怎么会是这般景象？
“满城流亡者。”
疑惑不解的马克，并没想与或蹲或躺的乞讨者区分开。
但街道两旁挤满了乞讨者，根本迈不动步，只能走在街道中央。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往来的行人，城中的居民却是一脸的嫌弃与冷漠，恨不能将走在街道中央的马克扔进乞讨者堆里。
向前行，马克被无情的路人挤到了街道旁。
“找死。”
砰的一声响，刚走过的布匹店。
骨瘦如柴的乞讨者翻滚在地，就见衣饰华贵的中年人冲了出来，连打带踢，破口大骂，“敢偷我的布，看我不打死你。”
马克还没来得及瞧，身后的行人便推着他，向前走去。
不多时。
麦饼的香味掠入鼻翼，斜前方是家卖黑麦饼的小店铺，却让马克大感惊奇。
就见那卖黑麦饼的店铺，其实是个摊子，却被店主改成一个移动的店铺，而售卖口不过碗大，横木上连一张黑麦饼也见不到。
咕噜噜…
马克真的饿了，一路上都没吃过东西，空空如也的肚皮叫嚷着。
叹了口气，手里攥着一枚银纳尔。
“黑麦饼多少钱一张？”马克的声音不大，却引来了无数双眼。
“五枚铜鲁尔。”
卖饼的店主不屑地哼了声，“快走快走，一个臭乞丐能买得起麦饼？不要脏了我的摊子，打搅我的生意。”
马克睁着一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小拳头高高举了起来，手掌摊开，赫然是一枚银纳尔。
嗯…
“你要几个？”店主迟疑了片刻，话语却依旧冷漠。
“两个。”马克竖起两根手指。
“给。”两张只有手掌大的黑麦饼，连张油纸也没有，就这么直接从碗大的售卖口，扔了出来。
马克连忙接住，刚咬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身外便围上来比他高出两三头的乞讨者，有男有女，面色不善，双眼直勾勾瞧着那缺了一角的黑麦饼。
咕噜噜——
饥饿的肚鸣与喉咙滚动声，马克听的一清二楚。
“拿过来。”
乞讨者也不废话，直接从马克手中将咬了一口的黑麦饼抢到了自己手里，但还未吃进肚子里，就被蜂拥而上的其他乞讨者抢走。
马克没来及还手，黑麦饼顷刻间成了饼屑，你争我夺，碎成了渣。
而地上的饼渣，被后一批年老年幼的乞讨者洗劫，混着地上的泥土吞进了肚子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马克咀嚼着口中黑麦饼，硬生生吞进了肚子中，没有水的他剧烈咳喘。
瞧着那为黑麦饼争得头破血流的乞讨者们，马克只能叹口气。
忽然。
远处传来吆喝声，还有乞讨者们的争抢声。
“王国令，施粥，一人一碗。”
男子声音响亮，“不要挤，人人有份。”
“老不死的你都喝了两碗，还赖着不走，快滚，我都没粥喝。”
“那是我的粥，给我……”
气派的大门外，聚集着数不清的乞讨者，伸出手中的破碗，叫嚷着，想要喝一碗热乎乎的粥。
马克是被身后如潮水般涌来的乞讨人群，硬生生推到了施粥的大门前。
大门正对的街道上。
一名身穿魔法师袍子，姿容艳美的女魔法师出现，身后跟着八名样貌各异，却一脸鄙夷与厌恶的魔法师。
女魔法师站在人群后方，朗声道：“魔法评议院命令，七级魔法公会弦月，招收十一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达到标准即刻成为预备魔法师。”
马克竖起了耳朵，但又觉得古怪。
因为十二岁才是魔法潜能测验期，但魔法公会招收的预备魔法师，跨度竟然这么大，怎么会不奇怪？
不过，还有不到三个月，马克就十二岁了，达到魔法潜能测验的年龄。
更为关键的是，身体需要吞噬魔灵珠的诡异情况，需要通过魔法知识的再学习，找到答案，消除心中顾虑。
“我。”
挣扎着挤出人群，马克怀抱熟睡的丑陋婴儿，来到那女魔法师的面前，极为恭敬地道：“魔法师阁下，我要报名。”
女魔法师连瞧也没瞧马克一眼，冷漠地点点头。
“叫什么？”一名魔法师询问道。
“马克·贝克。”马克郑重道。
魔法师点头，羽毛笔在面前的牛皮纸上记录着。
“几岁了？”接着又问。
“还差三个月十二。”
魔法师始终未瞧马克一眼，高冷的模样，只是垂头记录着他的基本信息。
不一会儿，马克身外聚集了六名少年。
蓬头垢面，但也能瞧出他们的年纪，没有一个比马克小的，六个小少年中，经过魔法师的询问，最小的也有十二，最大的十四。
“七级魔法公会弦月，招收十一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学习魔法，年龄适合的过来报名。”带头的女魔法师扫了眼抢粥的乞讨，目中满是鄙夷。
身后魔法师悄声道。
“魔法评议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命令，便宜了这些乞讨者。”
“西斯莱特西海岸大战，魔法师死伤无数，这事你不是不知道，再忍忍。”
魔法师们又在人群后方站了一会儿，见没有合适的人来报名，带着七个孩子向空荡下来的街道走去。
马克注意到，身边的六名少年没有一人回头留恋，却像是脱离苦海一般笑容满面，虽然恭敬，但无法掩盖内心的狂喜。
“这些家伙难道都是孤儿？”马克狐疑道。
就听……
“你从哪来？”
“南蓟村。”
“你呢？”
“东麦村。”
“我是半月城的。”
“我是幻角城的。”
听到半月城，马克心中一沉，带还没来得及问，六名少年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我是瓮溪村的村民。”
阴沉着脸，马克询问道：“半月城被豺犬族攻占了？”
那从半月城来的少年点头，“不然会跑到北边的庞蒂城？”
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安娜、老西蒙与鲍勒去的就是半月城，就算有马车，现在也到不了。
“三人会去哪？”马克心里慌了。
“瓮溪村？没听过这个村子的名字，你们知道吗？”年长的少年疑惑道。
但见余下五人皆是摇头。
“瓮溪村也受西海岸战乱影响，逃难来到庞蒂城吗？”十四岁的少年忽然问了句，目光上下打量着马克，“你怀里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