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子谈心

“二少爷回来了，快，快开中门。”

自从搬走后，吴文定便再也没回过丞相府。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皇太孙伴读，身份显贵，下人们唯恐伺候不周，几乎是簇拥着他进了大厅。吴用和关氏坐在上首，吴文超、吴文杰兄弟俩站在下面，待吴文定行过礼后，文超便拉着他笑道：“二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听说你现在在东宫当伴读，得太孙看重，连太子都夸赞你。”

文杰也道：“父亲常常对我们说，要以二哥为榜样。若二哥不嫌弃，弟弟愿常伴左右学习，明年科举一起考上功名，为吴家争光。”

这兄弟俩虽然和吴文馨一母同胞，但性情完全不同，小小年纪就心思缜密。吴文定被他们拉着，心中恶寒，不动声色道：“两位弟弟说笑了，你们可是大梁立朝以来最年轻的秀才，愚兄愚钝，要向你们学习才对。”

关氏起身含笑：“文定，你是哥哥，以后要提携两位弟弟才是。你们好了，吴家自然就好了，老爷，您说是吗？”

吴用对吴文定的感情很复杂，他能这么多年得陛下信任，是因为他从不参与党争，是只忠于陛下的纯臣。虽然继室和太子妃同族，但他也并未因为这层原因而投靠太子。关氏继续喋喋不休：“今日我去东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太子妃答应让文超文杰也去做伴读。以后你们兄弟三人要尽心尽力，辅助太孙殿下，知道吗？”

吴文定眉头一挑，吴用果然不满道：“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敢自作主张？”

关氏微微一福：“老爷别生气，容妾身解释。馨儿将来会嫁给太孙殿下，文定呢，也是太孙伴读，这层关系是怎么也撇不清了。等将来太子继位……”

“胡说八道！”吴用一怒而起，指着她恨恨道：“陛下正当盛年，你怎敢说出这种话？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去东宫，否则，别怪我休了你。”

他说完拂袖而去，关氏却根本不怕，依旧笑吟吟道：“文定，你是聪明孩子，可听懂母亲的话了？”

吴文定知道她一直梦想着将来当皇帝岳母，心中鄙视，退后一步行礼道：“文定知道了，文定告退。”

他转身就走，吴文杰不屑道：“母亲，真要拉拢他吗？府中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眼见他去了东宫，一个个都恨不得巴结上去，真是气死我了。”

关氏斥责道：“再怎么讨厌他，明面上也给我忍着。他现在是你父亲长子，代表了吴家。等太孙殿下登基，你姐姐当上皇后，那时候还怕对付不了他吗？”

文超点头：“没错，夺嫡之路有风险，现在先让他在前面挡着，等将来，哼，那时候再对付他不迟。”

文杰道：“可是姐姐，姐姐只能以妾的身份进东宫，将来真的可以当皇后吗？”

关氏笑起来，一脸胜券在握：“无妨，我已经说动太子妃，让你姐姐先于周小姐出嫁。只要她先一步怀上孩子，皇后之位自然手到擒来。”

吴文定出门后就去了吴用书房，下人们都被赶出去，只吴用一人静静坐着发呆。见他进来，吴用苦笑一声，叹气道：“你果然来了，坐吧，我们父子很久没有单独说话了。”

吴文定在下首坐下道：“关氏留我说了会话，父亲，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还是那句话，吴家后代不参与党争。”吴用头痛的厉害，揉着眉心道：“当年我是这样嘱咐你和文英的，现在也一样。皇帝还活着，臣子们已经开始站队，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大忌。你是陛下亲赐的太孙伴读，那就好好陪着殿下读书，其他事一律不要沾手。”

吴文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父亲既然这么明白，那当初就不该续娶关氏女。她与太子妃同族，在外人眼里，吴家早就归入太子一党了。”

吴用摇头：“陛下知道就行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我知道你有心结，文英死的那年，我派人仔细查过，跟她没有关系。这件事关乎你哥哥名誉，我不能直说……”

“我知道，我也查过。”吴文定神情不变，淡淡道：“而且我查的要比父亲仔细，比如那两个绝色丫鬟的来历，比如哥哥死后，为何身边服侍之人全都不见了，比如我为何变成傻子。”

吴文定说完起身，看一眼吴用，他似乎老了许多，和自己记忆中不一样：“父亲，有个傻儿子很丢人吧？这十年，您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死了？对陛下而言，您是个好臣子，对文馨文超文杰来说，您是个好父亲，可对我来说……”他住了口，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父亲，您的教诲文定明白了，文定告退。”

他行大礼，跪下磕了一个头后，起身决然而去。吴用望着他背影，摇头重重叹口气。

公主府和丞相府相距不远，只隔了两条街。吴文定心情不好，没坐马车，溜达着就走了回去。门口停了马车，吴文定奇怪，招手唤了门口小厮问道：“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哪家的？”

小厮回道：“是周大人家的小姐，派了几个婆子前来送礼，绿珠姑姑将人引进去了。”

“周小姐？”吴文定在心中过了一遍，朝堂上姓周的大人不少，但能够跟苏眉扯上关系的，也只有那位准太孙妃了。走进大厅，苏眉正陪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婆子说话，看见吴文定回来，其中一个起身问道：“吴二少爷，您还认识奴婢吗？哦不对，现在该叫您驸马爷了。”

吴文定心中暗暗吃惊：“崔姑姑？怎么是您？”

婆子笑着点头：“奴婢现在在周府服侍，周小姐即将嫁入东宫，贵妃娘娘派奴婢前去教授规矩礼仪。”

苏眉心念一动：“原来姑姑从前是服侍贵妃娘娘的？难怪这通身的气派，倒是我眼拙了。”

崔氏笑着谦虚，又说了会话，她便带着人告辞，将人送走后，吴文定回头问道：“无缘无故，周燕飞给你送礼干什么，你们很熟吗？”

苏眉撇嘴：“未来的太孙妃给我送礼，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黛黛在旁边抢着说：“周小姐要在府中举办游园会，邀请公主去呢。”

“又是游园会？”吴文定想着那天在桂园闹的不愉快，后怕道：“算了，我们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别去凑热闹了，谁知道是不是又出事？”

苏眉无可奈何：“九公主点名，我能不去吗？罢了，又不是人人都是吴文馨，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