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软禁

“娘，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人欺负吗？一个奴才都敢打我，我要去找姨母告状，砍了贱人的脑袋。”

映月阁内，吴夫人搂着哭闹不休的吴文馨劝慰，文馨不依不饶，恨恨道：“忍忍忍，你只会叫我忍。一个和亲公主都敢欺负到我头上，你还不帮我报仇，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吴夫人头痛不已：“报仇？我怎么帮你报仇？人家好歹是公主，连你父亲都不敢管，我算老几？就是闹到太子妃那也没用。”

吴文馨大哭道：“你就是没用，天天把个傻子当亲儿子供着，都不肯替女儿出头。我去找姨母，姨母一定会帮我的。”

她转身挣开拉扯跑了，吴夫人被气得不行，指着她背影大怒：“你、你这死丫头，你是想气死我啊？天啦，这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管事娘子绣荷上前抿嘴笑道：“瞧瞧，夫人又在口是心非了。您去打听打听，这京城里有谁不羡慕夫人好福气？两位小少爷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小姐也是太子殿下亲定的太孙妃人选，将来那可是要做正宫娘娘的，哪就不省心了呢？”

吴夫人被一番奉承，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唉，我也是被那不知礼数的番邦公主气狠了。过门第一天就敢不尊公婆，哪有这样的？”

绣荷连连附和：“是啊，如此野蛮没有教养的公主，奴婢也是头回见呢。夫人，二少爷已经派人送去侧院了，这以后……”

吴夫人脸色难看：“老爷说了，今天要给和亲公主下马威。谁曾想威没立住，倒叫文馨吃了亏。日子长着呢，那贱人只带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进府，量她也翻不了天。慢慢来，我就不信还修理不了她。派人将侧院围住，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准出来。这也是陛下的旨意，要是再敢打人，就叫侍卫打回去。”

“是。”

回到房间卸下珠钗华服，苏眉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坐在摇椅上。黛黛一边替她打扇，一边按捺不住笑道：“公主，您刚才真是太威风了。您没看见，那个吴夫人脸都气绿了。吴家号称百年世家，在梁国也算数一数二的，却连最基本规矩都不懂，妄想让公主磕头，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恐怕是梁帝的意思，否则他们不敢这般无理。”苏眉哼了一声：“不过我可不打算继续忍让，要我嫁人，我嫁了，还想怎样？难道还要逼我当贤妻良母，任由婆家欺凌不曾？”她瞥一眼黛黛，含笑不已：“说到厉害，我哪有你厉害？黛黛姑娘脾气好大，那一巴掌，别说吴家众人了，连我都被你吓到。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谁敢娶你？”

黛黛依偎在苏眉身边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永远陪着公主。公主在哪，我就在哪。谁敢欺负公主，我跟他没完。”

苏眉敲了敲她脑袋：“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主仆二人正开心，一时有丫鬟领了吴文定进来道：“奴婢参见公主。夫人有令，以后您与二少爷就安心住在侧院，安全起见，无事不要出去，出府也要得到夫人批准。”

苏眉看也不看她，黛黛怒道：“怎么？你们想软禁公主？好大的胆子。”

丫鬟微微一福，礼数周全：“姑娘误会了，公主初来大梁国，人生地不熟，夫人也是为了她好，这也是宫里的意思，想必公主不会抗旨不遵吧？”

苏眉这才似笑非笑看了这丫鬟一眼：“话说完了？还不走，是想让本公主亲自送你？”

“奴婢不敢。”丫鬟说着推了吴文定一下，将他推了个踉跄，转身耀武扬威出去了，黛黛气怔住，惊道：“什么东西，这丞相府还有没有规矩了？”

苏眉看着吴文定叹道：“罢了，你这没人要的可怜虫，以后本公主罩着你啦。”

到了晚间，黛黛服侍着苏眉和吴文定用晚饭。苏眉胃口不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奇怪道：“黛黛，你发现没有，他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痴傻，难道还是哑巴？”

黛黛替吴文定布菜，撇嘴道：“谁知道呢，从昨晚拜堂到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奴婢早觉得奇怪了。”

苏眉摇头：“白天在大厅，那么多吴家家眷，只有吴夫人一人显示了对吴文定的关心，其他人都对他视若无睹。由此可见，他在府中有多么艰难了。”

这时候顾嬷嬷风风火火赶回来，她其实年纪不大，四十多岁模样，精明强干，是苏眉身边不可多得的帮手。将吴文定安置在内室睡下后，主仆三人来到外间坐定，苏眉示意黛黛倒茶，笑道：“看嬷嬷这神色，收获不少啊？”

顾嬷嬷点头：“总算没让公主失望，也是这丞相府内务混乱，奴才们随意议论主子，没个规矩。奴婢已经都打听清楚，吴丞相妻妾众多，现在的夫人乃是继室，娘家姓关，与太子妃娘娘同族，家世显赫。府中共有四子三女，长子文英，次子文定，是已故正室夫人王氏所出。长女二女妾室所生，而且已经出嫁，幼女文馨，三子文超，四子文杰，都是继夫人关氏所生。听说两位小少爷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已经考中秀才，文馨小姐也素有才名，被太子殿下钦定为太孙妃。”

黛黛忍不住笑出声：“啊？那个刁蛮小姐是未来的太孙妃？太子殿下就这眼光？”

顾嬷嬷不解，苏眉也不解释，皱眉道：“长子吴文英现在在哪？既然他与吴文定一母同胞，怎么弟弟成婚都没出现？”

顾嬷嬷叹息：“吴大少爷十几年前回老家参加乡试，听说身体不好，没能熬住，死在了考场。”

“什么？”苏眉大吃一惊，黛黛捂嘴道：“天啦，这也太惨了。哥哥早死，弟弟偏又是个傻子？”

顾嬷嬷压低声音说道：“一个婆子说漏了嘴，原来这吴家二少爷并非天生痴傻，也是在大概十余年前，就在大少爷出事不久，他生了一场大病，昏睡数日，醒来后就傻了，连人都不认识。”

黛黛没听懂话中深意，苏眉把玩着手中茶杯，声音冷了下去：“嬷嬷的意思是，怀疑吴文英惨死，吴文定变痴傻，是被人陷害的？”

顾嬷嬷摇头：“奴婢只是猜测，大少爷惨死，二少爷痴傻，这两件事情发生时间很接近，丞相府中其实也有很多流言。不过听说继夫人关氏对吴文定很好，连丞相大人都对这个儿子不理不睬，只有她坚持每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苏眉也回头瞥了一眼内室，不知怎的，她刚才似乎听见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