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散步
没有了霓虹的遮挡，乡间的夜空更加璀璨。晚风微微吹过，小路两旁初长的杂草不断摇晃着脑袋，伴随着“呱呱”的鸣叫，好像在开着一场自由的舞会。
“小楠，我妈刚才问长问短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凌依云边走边踢着一些小碎石，却见走在她旁边的纪楠一声不吭，还以为刚才凌妈吓着纪楠了，她不好意思道，“我妈就那样，她不是真的有意打听你的家世什么的，你别介意。”
纪楠微微摇着头，淡淡道：“没事，阿姨人挺好的。”
如果这话被凌妈听见，凌妈定乐开了花，拿出凌依云的户口本就要交给纪楠了。
“你不介意就好。”凌依云这才放下心，“对了，小楠，下个星期一我要去参加九洲汉服时装展，要带一个摄影师去帮我拍拍照，你时间可以吗？”
“可以。”纪楠淡淡点头，“要出省吗？”
“不用，但要出市，九洲这场场地设在了立山市，离这有点远，我们要提前一天出发，要住酒店。”凌依云道，“不过你放心，酒店什么的李姐来定，包食宿！”
“就……我们俩吗？”纪楠带着一丝小紧张，轻轻问着。
“不是啊。李姐，还有陈丽丽也跟着去。”凌依云扳着手指头数着，“如果林管家没事干，他也会去凑个热闹。”
“哦。”纪楠有些小失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慢慢走在两旁长满杂草的小路上。星光洒下，他们迎着星光而行，身后两道影子被拉长，在尽头处交汇。
突然间，远方“呼啦啦”地驶过来一辆车，还开着远光灯，灯光耀眼，凌依云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却忘记了往里走，霎那间，一股强劲的风便要和她擦肩而过。
“小心！”也就在那一刻，纪楠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一根步摇从凌依云的发髻上飞落，砸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细微的响声。
“呼！”小轿车飞速冽过，带过一阵疾风，吹乱了凌依云的头发，也吹掉了纪楠的帽子。
那张脸，在星光铺洒之下，雅俊清逸，与星光相呼相应。
黑色的鸭舌帽仿佛想为自己的主人讨一个公道，跟在那辆小轿车身后翻滚跑了几下，可最后还是追不上，它只能挫败地停下了。
“呱呱！”疾风渐渐消失，那躲在草堆中的青蛙却依旧不耐烦地叫着。
四目相对，凌依云惊魂未定地看着纪楠满是惊恐的眼睛，她的心简直要被那辆车给吓出毛病来，此刻还在乱跳。
好险，刚才差一点就没命了！
“搞什么，开车开着么快，赶着投胎啊！”当心情平复了一些，凌依云凶巴巴地转过身，朝那远方只剩两个红点的地方骂着，“你怎么开车的，不知道这条路是给人走的吗！开那么快，还给我开远光灯！不会开车就别开！”
越想越生气，越气凌依云就骂得越大声，如果不是那辆车跑得快，凌依云简直就要把自己的绣花鞋脱了，然后追上去好好骂一顿这没素质的司机。
凌依云根本没发觉到，自己现在还在纪楠怀里，在他怀里骂骂咧咧的，然而纪楠却只静静看着她那张生气的小脸，那被刘海微微遮挡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许久，他才轻轻放开了凌依云，低头四顾找着那顶被吹飞不知道哪里去的鸭舌帽。
“找什么？”凌依云气嘟嘟的，但看着纪楠在找东西，也不再骂那个司机，低头帮着他找。
“帽子。”
“……是不是这个！”凌依云眼尖地找到了那顶鸭舌帽，小跑过去帮纪楠捡了回来，递给了他。
“谢谢。”纪楠接过，正想带上帽子时，却对上了凌依云满是笑意的眼睛，心一猛跳，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绯红，“怎……怎么了？”
怎么这样看着他？
“小楠啊，其实你挺帅的，为什么整天带着帽子？”凌依云嘻笑着，“不过你戴帽子也很帅。”
只是不带帽子的话，凌依云可以更方便地欣赏他的颜！
纪楠听着，握着帽檐的手微微一紧，他抿了抿唇，许久，还是慢慢地把帽子戴回到头上。
凌依云也弯腰把那根步摇捡起，只是她一蹲下身，无意看向那草丛里，却对上了一双冒着荧光的眼睛。
那眼睛，圆溜溜，中间的瞳仁呈杏仁状，凌依云浑身一僵。
“嘶嘶——嘶嘶——”
“……”
“嘶嘶！”
“……啊啊啊啊啊啊！！！！！”凌依云杀猪般叫喊着，一个蹦起身，就往站在一旁的纪楠跳去。
纪楠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凌依云已经像考拉一般死死抱住了他，他猛地一愣。
熟悉的花香在他的世界不断萦绕，拨乱着着四周的清风。
腿夹住纪楠的腰，手环住纪楠的脖子，凌依云叫得那是一个见到鬼。
“怎怎怎……怎么了？”纪楠也浑身一僵，手瞬间无处安放。
“蛇！有蛇！”凌依云怕得把头埋在纪楠肩上，伸手往后一指，顺着凌依云的手指方向，一条蛇吐着鲜红的芯慢慢爬了出来。
一条小手臂长的水蛇。
“那蛇没毒。”感觉到身上的人怕得浑身在抖，纪楠柔声安慰，眼神却不自然地闪烁着。
凌依云带着惊吓的眼神转头一看，当视线对上了水蛇那光滑的花纹后，她猛地瞪大了眼。
“啊啊啊啊！它出来了！快走！”凌依云手脚扑腾，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嘶嘶！”水蛇叫着，看着凌依云那怂样，它得寸进尺就要往纪楠那走去，那眼神，仿佛在蔑视凌依云。
“啊啊啊！它过来了！快跑啊啊啊啊！”凌依云发出了土拔鼠的叫声，死死拽着纪楠的肩、夹着纪楠的腰，哭喊着要纪楠快跑。
纪楠感觉到她的害怕，赶紧扶好她的腿，然后自己伸腿在那条蛇面前晃了一下，驱赶着它，而那蛇也听纪楠的话，“嘶嘶”了两声，朝怕得挂在别人身上尖叫的凌依云看了一眼，才扭着自己的身子爬回到草丛中。
“它走了。”纪楠抱着凌依云，眼神有些乱，脸上那抹绯红更红了，“那个，你可……”
“我不，我不下来！快带我走！”凌依云喊着，她根本不敢离开纪楠的怀，就怕待会走着走着又有蛇窜出来把她吓个半死。
她凌依云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蛇，就连以前生物书上有关蛇的照片都能把她吓到，更何况现在？
她还不直到这草丛里藏着多少条蛇！
她坚决不下来，直到离开这条路！
结果纪楠却弯下着腰。
“你干嘛？！”感觉到自己在往下掉，凌依云惊恐。
“那个步摇……”
“我不要啦！快走！呜呜呜……”凌依云窝在纪楠肩上哭着，她都能感觉到那草丛里的蛇在虎视眈眈着自己，还捡什么步摇！
感觉到肩上一片湿凉，纪楠慌了起来，赶紧抱着凌依云，快步离开，那感觉，就像老父亲抱女儿一样，他边走还边温柔地拍着凌依云害怕到颤抖的肩，耐心安慰着。
“没有蛇了，别怕。”
“我再也不走这条路了！”凌依云仰天哭喊着，脸都哭成了小花猫，却还在哭。
***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纪楠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那顶鸭舌帽，思索了许久，才移开眼神。他望向了窗外，夜已深，万家灯火已灭，包括他对窗的那间房间，也是一片黑暗。
这么晚，可能只有他还睡不着吧。
他放下鸭舌帽，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便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伸手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药片和水，很是娴熟地服下。
“嘟嘟——喂，是少爷吗？”
“嗯。”纪楠随意地应了一句，难受地按着太阳穴道，“郝管家，帮我查一下粤J23333车牌号的车主是谁。”
“是的，少爷。”
电话挂断，房间里又是死一片的寂静，纪楠望着窗外的星空，就这样呆呆望着外面的星空，一望，就一夜了。
黑夜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