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出就不出
贺夫人一听，却觉得这个贺仪珺果真聪明。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只被关着，而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到死，便只得将军府一时半会没打算要自己的命。
贺仪珺太聪慧不好拿捏，要真按照之前的计划嫁到留阳候府去，怕是后患无穷。
如今倒好，先关着一段时日，等贺欣柔这边没出什么差错，人就能彻底处置了。
“她也就只能高兴几天，硬撑不了多久。”
贺欣柔这才痛快了，替嫁的一口恶气狠狠出来，便收拾心情开始试穿嫁衣。
偏偏武安侯府亲自送来嫁衣，可能知道贺仪珺一直在山上没机会学女红便代劳了。
可惜这嫁衣按照贺仪珺的身材量身裁剪出来，高挑瘦削，贺欣柔根本穿不下。
要是宽了，还能叫裁缝改小点。如今窄了，就只能让她瘦下来。
贺夫人一咬牙，吩咐丫鬟婆子一天只给贺欣柔吃一顿，还只有青菜白粥，饿得她奄奄一息，每天只躺在榻上，根本没力气到处溜达。
贺欣柔觉得自己还没嫁出去，人就得先饿死了。
贺知舟看得心疼，却也明白嫁衣不可能临时换掉：“听闻是秦侯爷的亲奶奶留下的嫁衣，上面的布料是宫里才有的，如今就算找到女红一流的绣娘，没有布料根本不可能仿制出相同的一件来。”
所以贺欣柔只能饿着，每天再添一碗参汤，倒也不至于饿晕过去。
她饿着，自然不让贺仪珺好过，每天自己吃什么，这死丫头就得跟着吃什么。
贺仪珺还没有参汤，白粥青菜吃下去就饿了，她坐在窗前叹气。
这些人不能让她死，就叫自己饿得半死不活吗？
夜里贺仪珺饿得睡不着，房门忽然被敲了两下，吓得连忙过去，便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压低道：“是侯爷让小的过来送东西给贺姑娘。”
下一刻两个巴掌大的食盒从门下的口子推了进来，打开是满满的食物，香味浓郁。
贺仪珺咽了咽唾沫，索性就地坐着把食盒的饭菜用了，打了个饱嗝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多谢侯爷，他是知道将军府的事了？”
还以为秦恒启会被蒙在鼓里，如今还好，身边有人潜进来，不至于被人换了新娘子都不知情。
燕二小声答道：“侯爷刚得到消息，叫贺姑娘委屈了，明儿一早就派人接姑娘出来。”
“不，不用这么急。”贺仪珺把吃空的食盒推出门外，解释道：“成亲前按理说夫妻二人是不能见面的，侯爷接我出去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实在没必要。我若是出了这屋子回到原来的院子，还不知道将军府的人要怎么对付我，防不胜防，还不如在这里住着，就是要劳烦你帮忙送点吃的来。”
闻言，燕二惊讶道：“贺姑娘不打算出来？里头简陋，姑娘怕是要难受的。”
“难受什么，将军府就算下人住的屋子都比我山上的要好，我倒是习惯得很。而且我比那位大小姐要高挑还瘦削得多，她为了穿下侯爷送的嫁衣饿得两眼昏花。有什么比她饿得快死了，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发现侯爷早就知道了，她白饿一场了呢？”
无奈之下，燕二只得先回去禀报秦恒启来定夺。
燕一听得目瞪口呆，又忍不住想笑。
贺仪珺这招真够损的，贺欣柔饿了这么久，最后发现自己白饿了，肯定要气晕过去。
秦恒启嘴角微勾，也觉得有趣：“既然贺姑娘这么说，就依了她，你好好盯着，别叫那些人真让贺姑娘委屈了。”
燕二领命回去，贺仪珺听说秦恒启点头了，不由有些高兴。
恐怕秦恒启心软，未必想如此对贺欣柔，只是她开口了才答应的。
贺仪珺每天有燕二送吃的来，没几天感觉吃胖了一圈，也担心要穿不下嫁衣了。
于是她每天在屋内来回走动，好歹消消食，顺带不至于总吃饱了就躺着会长肉。
贺欣柔饿得快晕过去，就盼着每天有人带来贺仪珺的消息。
比如说她来回走动，肯定是饿得难受了。
“那是不够饿，让人只送白粥，别送菜了。”
贺仪珺还有力气起来走动，贺欣柔就不高兴了。
丫鬟唯唯诺诺应下，回头还是找贺夫人问过，不敢擅自做主。
贺夫人无所谓道：“就听柔儿的，还能走说明那丫头不怎么饿。”
贺知舟却生怕贺仪珺要饿死了，偷偷让人送馒头进去，还是大半夜的时候，险些跟燕二碰上。
小厮悄悄塞吃的进来，贺仪珺还以为是燕二正要开口，却发现送进来的是冷硬的馒头。
不知道放了多久，冷冰冰的，肯定不会是燕二送来的，她愣了一下还是把东西收了，食盒推出去，小厮松口气就偷偷走了。
他不敢开口，免得被贺仪珺认出声音，回头她要跟贺夫人告状，自己就要倒霉了。
燕二早就把将军府的下人都记住了，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厮是贺知舟院子里洒扫的，不怎么起眼。
没贺知舟的吩咐，小厮哪敢违背贺夫人和贺欣柔送吃的给贺仪珺。
贺仪珺听到后只笑笑没答话，贺知舟哪里是心疼她，不过是怕自己死了。这会儿正关键时候，那对母女怎么折腾无所谓，他的前途总是最紧要的。
馒头被燕二收走了，他可不敢让贺仪珺吃这种东西。
等了又等，一大早喜娘就赶过来给贺欣柔梳妆。
终于等到这一天，贺欣柔不用继续饿着，早上狼吞虎咽吃了不少饭菜，显然是饿狠了。
贺夫人看得心疼，谁知道下一刻贺欣柔就捂着肚子直喊疼。
喜娘一脸尴尬地提醒：“贺姑娘赶紧解决，可不能误了吉时。”
贺欣柔被两个丫鬟扶着进茅房，一时半会根本出不来，贺夫人心急火燎叫来大夫，想没能把脉，只能要了两颗药丸说是能止住，送进去给贺欣柔服下。
外面敲锣打鼓十分喜庆，迎亲队伍就要来了，贺夫人一叠声让喜娘尽快上妆，身边的心腹嬷嬷冲过来小声道：“是留阳候府来人，说要今天接新娘子。”
贺夫人大吃一惊：“怎么提前到今天，聘礼虽然下了，但是嫁衣怎么办？”
“侯府的人把嫁衣送来了，连喜娘也是，准备得妥当，如今挡在门口。”心腹嬷嬷也急得不行，留阳候府摆明是人这会儿不接走，等会武安侯府迎亲的人也进不来。
贺知舟赶过来道：“先把贺茵送走，免得给留阳候府的人看出端倪来。”
贺夫人也明白留阳候府不能得罪，只能去跟贺如珍说一声，又让那位喜娘进来给贺茵梳妆。
贺如珍红着眼圈道：“怎的如此急切，难不成留阳候府还怕我们反悔不成？”
她心里担忧，难道那个留阳候府的儿子出什么意外了，才会急着要接新娘子走吗？
贺夫人想的跟贺如珍一样，却安抚道：“留阳候的性子素来急切，听说武安侯府先来迎亲，明明是他们先定下亲事，怕是心里不痛快，就上赶着一天过来了。”
这话叫贺如珍心里安定了一些，看着贺茵换上嫁衣后光彩夺目的样子不由笑道：“只盼着侯府的人会对她好，就是以后要见一面便难了。”
“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个帖子的事。”贺夫人没耐心继续安抚，见贺茵这边打扮停当，就让心腹嬷嬷留在这里盯着贺茵顺利出嫁。
贺如珍却挽着她的胳膊不放：“姐姐身子不适吗？要不去旁边歇一会儿？”
贺茵如今用的是贺欣柔的名头，女儿出嫁，贺夫人却不在，总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尤其这个喜娘还是留阳候府送来的，谁知道回去会不会说漏嘴？
贺如珍再是希望女儿加上枝头当凤凰，就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贺夫人心急想回去，却明白贺如珍说得在理。
有喜娘这个外人在，她便点头道：“还是妹妹细心，我有些头晕，先扶我去旁边坐一会儿。”
贺夫人对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回去看看贺欣柔，就耐心等着贺欣柔被喜娘背着一步步出去，还得装作舍不得的样子眼圈通红在后面跟着走了几步。
等贺茵被送上轿子，她这才松口气，来迎亲的自然不会是留阳候府的儿子，而是侄子，长得高大俊美，坐在前面的骏马上，对贺夫人点点头就让迎亲队伍打道回府了。
贺如珍看着马背上的人只觉得可惜，要是贺茵嫁的是这个侄子而不是那个傻儿子就好了。
但是她转头想想，再傻也是侯爷的亲生儿子，侄子哪能比得上？
贺夫人转身要赶回去，就见武安侯府迎亲的队伍来到大门口，跟留阳候府的人擦身而过。
秦恒启坐在马背上，穿着大红衣袍更显得俊美无双。
燕一站在跟前牵着骏马，一路走得慢，才会在留阳候府的人之后才到。
贺夫人只觉得可惜，秦恒启如果不是天生眼盲，确实是夫婿的最佳人选，不过怎么都比留阳候府的傻子来得好。
院内有喜娘背着新娘子出来，红盖头捂得严严实实，贺夫人仔细一瞧过得不对劲，贺欣柔有那么瘦吗？
前两天嫁衣试穿的时候虽然塞进去了，却还是绷得有点紧，她还担心贺欣柔稍微一动，衣裙就要被撑裂开。
如今瞧着稍微有些紧，却还算合身，贺夫人回想到这两天贺欣柔为了穿下嫁衣每天只喝一碗白粥，瘦下来也是应该的，便没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