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准备妥当，韩烁已下定决心，在今晚取了陈芊芊的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芊芊此人，被养得嚣张跋扈，一无是处。这手段，倒像是为了给二郡主陈楚楚铺路，而立的活靶子。如此想来，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铁打的和亲对象，流水的郡主，没了老三，自然会换成老二。
这边厢，陈芊芊命教坊司众人在外间为自己奏乐，将自己关在内室中，一口一口啜饮着杯中美酒。
她想起幼时之事来。
幼时，三姐妹一起长大，情谊深厚。那也许是花垣城主最为开心的一段时间吧。
三个女儿个个聪慧，承欢膝下，让她享尽天伦之乐。
后来…陈芊芊看着手中琥珀色的美酒，陷入沉思。
后来她无意间听到母亲和桑奇的谈话，才知道大姐二姐竟然都不是母亲亲生。
龙生龙，凤生凤，陈芊芊的父母俱是雄才霸主，她自然也是智多近妖。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听了没头没尾的只字片语，就已经隐约窥见了那一段岁月。
再后来，满堂宾客宴饮中，陈芊芊凑到陈楚楚身旁，问道：“二姐，你想要什么？”
陈楚楚那时也不过十来岁，却已经有了壮志雄心：“愿立于山巅，翻手为云覆手雨，护我想护之人，佑我想佑之城。”
看着陈楚楚认真的眼神，陈芊芊笑：“芊芊愿助二姐一臂之力。”
陈楚楚宠溺地刮了刮芊芊的鼻子：“二姐想要的，自然会自己拿。你呀，每天开开心心地就好。哦对，那你呢，你的心愿？”
陈芊芊笑：“自然是像二姐说的那样，开开心心，做个肆意快活的富贵闲人。”
陈芊芊四下看了一圈：“中秋佳节，我的生辰，大姐呢？”
陈楚楚还没回答，陈芊芊身后的梓锐抢答道：“大郡主说…说她要去写遗书首稿…”
这时的大郡主双腿残废已有一年，常常郁郁寡欢，顾影自怜。
陈芊芊和陈楚楚大惊失色，立马起身往大郡主府跑去。
陈芊芊八岁的生日宴，真可谓是兵荒又马乱。
这年之后，陈芊芊就变了。
她日渐嚣张跋扈，不学无术，斗鸡走狗无一不精，读书写字一窍不通。
教她的夫子来一个走一个，都摇头叹息。
天长日久，城主也对小女儿慢慢失望。罢了罢了，愿她此生顺遂也就罢了。
与之相对的，是二郡主陈楚楚美名远扬，被委以重用。
陈芊芊还在深思之际，外面梓锐声音传来：“三公主，喜服到了！满绣飘金的喜服，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尊贵！快，试试合不合身！”
被打断了思绪，陈芊芊也没恼，慵懒地瞥了眼喜服，慢吞吞道：“先回府。”
梓锐一路跑进来，满头大汗，口中向众人大喊：“三公主有令，花车游街，面见城主，祭祀拜天，一律全免！直接洞房！你们快去准备起来！”
他身后，是慢吞吞闲庭信步走进来的陈芊芊。
当晚，韩烁忍过了七出之条，忍过了白纱覆面，到底没忍过守宫之砂：“你们步步紧逼，简直”怒到心口，他忍不住咳出声来。
韩烁心中暗恨，自己的身体，当真是负累，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欺人太甚。”明亮的少女嗓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迈步而入的陈芊芊。
韩烁心中微不可见的一动，很快被他忽略。
陈芊芊身着月牙色宫裙，用金线绣满栩栩如生的凤凰和花垣城的圣花—丹渺菩提，锦簇热烈，就如同她这个人的气势一般。
金线晃眼，韩烁定了定神，冷眼看着陈芊芊挥退众人：“啰里八嗦，全都下去。”
梓锐哪里找来的喜婆，整些有的没的，这样咄咄逼人。她是抢了这玄虎城少君没错，但她只是想看看他的意图，又没想跟他结生死大仇。
众人急忙告退，白芨也被梓锐拉走，一时间房中只剩下韩烁与陈芊芊二人。
头上的首饰沉甸甸的，压得人头疼，也让人心烦。陈芊芊背对韩烁，抬起手拆起了首饰。
趁着她不注意，韩烁将断魂散洒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中。
单手灵活地拆着钗鬟，另一只手拿着一枚巴掌小的铜镜观察身后的陈芊芊，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狐狸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她慢慢悠悠地拆了头发，才转过身来：“少君，人都说酒可壮胆，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咱们先喝两杯，再聊聊天？”
韩烁微微一笑：“三公主说得对。大婚之夜，怎么能少了喝酒助兴呢？”
韩烁一边举起酒杯，一边说道：“你我昨日初遇，今日有缘结为夫妻，之后定当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他将一杯酒递给陈芊芊，陈芊芊抬手接过，凉薄一笑。
同甘共苦？姑奶奶我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我甘，你苦。
二人举起酒杯，韩烁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看着陈芊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
二人都将酒杯往前举，眼看着韩烁眼中的毒酒就要送到陈芊芊嘴边。
陈芊芊心中暗笑，手中酒杯故意绕了一绕，送到了自己嘴边。
花垣习俗，新婚之夜，夫妻双手缠绕而过，饮下杯中之酒。
她故意没喝，盯着手中无毒之酒，眼风瞟了瞟韩烁。
果不其然，韩烁眼中掠过一丝震惊，很快假装咳嗽起来，收回了手。
陈芊芊心中暗笑，这玄虎城少城主，连功课都没做足，就敢踏入我花垣城？当真小觑女子。
韩烁自以为趁着陈芊芊不注意，偷偷调换了二人酒杯。这次，总没错了吧？
陈芊芊面上一本正经，端起了被韩烁换过来的酒杯。这回，毒酒在陈芊芊手里了。
韩烁举起无毒酒，想学着刚刚陈芊芊的样子，送到自己嘴边。
万万没想到，随之而来的，还有陈芊芊递到唇边的酒杯，和陈芊芊的话语：“玄虎习俗，新婚之夜，夫妻二人互将手中美酒喂给对方，刚刚是芊芊疏忽了。”
这下，还是变成了韩烁喝毒酒。
韩烁别无他法，只得再次装咳嗽。
陈芊芊忍住心中想要爆笑的冲动，故意装出一脸古怪和几分不耐烦：“又怎么了？”
韩烁除了咳嗽，还能说什么？一时咳得面色通红。
陈芊芊站得高，看得远。她知道玄虎城兵强马壮，如今这少城主定是为了龙骨才“自甘堕落”，可不能将他逼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他是猛虎。
于是她见好就收，十分体贴地给韩烁找借口：“面纱，面纱没摘是吧？”
她将头微微凑过去，替韩烁解起面纱来。
韩烁拿捏不住陈芊芊的下一步，只得偷偷将毒酒倒了，重新斟了一杯。
陈芊芊一边帮他解头纱，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此一回，陈芊芊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