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讨论病情
“你也是步行过来的吧？”严冰恒含笑望着对面的素颜美女。
“不，我开车去公司看了一下，才转回来的。”
“是你自己的公司吗？”
目光犀利地望着他，秦芳微笑道：“严主任真是好眼力！”
“和有些人比较起来，我也够有眼无珠的。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并非寻常女子！”
“呵呵，谢谢您！“秦芳冷淡地勉强微笑着，低下头来浏览着手边的茶水单。“我奇怪您对我感兴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严冰恒愕然望着她说：“你觉得——我对你感兴趣吗？对不起，我不知怎会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
秦芳略微尴尬地脸红道：“那就算我自作多情吧！”
服务员走上前来询问她的点单，她素面朝天亲切随和地说：“上面没有我想要的，就给我一杯白开水吧！”
严冰恒望着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姗姗离去，收回目光说：“你怎会对伯父的去世产生疑惑呢？这很容易引发医患纠纷呀！”
“你们当医生的，都不愿意患者回头去找麻烦吧？我们也不愿意呀！如果我父亲是正常死亡，如果我能够心安理得，如果他老人家的灵魂得以安息——”
“你怎么知道他的灵魂没有安息呢？“
秦芳倔强地挺直背脊，表情严厉地紧紧抿住嘴唇不说话。
”何况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过就是我们活人的精神寄托吧！”
“严主任是无神论者？”
“对。医务工作者必须如此。”
“好的，我尊重您的信仰！”秦芳转念一想，释然微笑道，又抬起眼帘来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就谈一谈您对我父亲病历的看法吧！经过这几天的研究，您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我仔细阅读了出院诊断书，逐字逐句的读了好几遍。”严冰恒冷静地说着顿一顿，似乎提示她的注意。他接着说：“那两张CT片子，一张是入院之初拍的，另一张就是第二天早晨确诊的那张对吧？”
“对。”
“我看到了两张片子显示的扫描时间，所以我敢断定这一点。”
“那您对比的结果如何呢？第一张确实不够清晰，不能确诊是否脑梗吗？”
严冰恒略微迟疑地点头：“说句很残酷的话，秦小姐，也许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那样的CT图片往那儿一挂，患者就是必死无疑！”
秦芳白净肃穆的俏脸，蓦然像被皮鞭抽打了一下地痉挛。
“现在伯父已经被火化，如果你真要和医院打官司，也无法取证了。”
“这个我知道。”
“那么你的纠结和折腾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自己痛苦，让伯父魂魄不安，又能怎么样呢？”
秦芳激动的声音低沉地说：“你没有失去过父亲，你没有爱过，你没有失去一生挚爱的经历，所以你没法懂我！”她明亮的眼睛里瞬间涌满了泪水，泪眼模糊地凝视着他说：“因为你没有爱过，没有痛过，所以我原谅你！”
严冰恒身心震撼地凝望着她，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没有痛过，没有失去过呢？……”
但是秦芳毫不理会他的话，倏尔含笑带泪地说：“没关系，我们接着谈吧！“
严冰恒体贴绅士地在桌边的盒子里抓了一把纸巾递给她拭泪。
逐渐平静下来的秦芳说：”我关心的是，当时医生为何要错过黄金救治时间？明明我火急火燎地把父亲送进了医院，他们完全可以采取溶栓治疗。”
“当时医生怀疑病人高热，是中枢神经系统感染引起的，但也不能排除其他诱因。总之不清楚发热的具体原因，他们只能采取保守的物理降温法，这你都知道的吧！“
秦芳沉默的点头。
”那时候确实可以采取溶栓治疗，但风险极大！”
“有多大呢？”
“顶多只有30%的存活几率！”
秦芳坚毅地眯缝起眼睛来说：“那也不低啊！”
“不低吗？”
“对，总比我父亲撒手人寰要强的多！可是为什么当时没有医生告知我这一点，没有人跟我谈溶栓治疗的话题呢？为什么没有人和我沟通这件事？我在ICU病房外守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医生和我沟通！”
严冰恒淡淡一笑道：“通常情况下，如果成功的几率只有90%，我们都不会和家属沟通，因为在我们看来那样的风险还是足够大！何况是30%呢？秦小姐，你太不了解医疗常识了！”
“可是不溶栓，病人就会丧命！与其送死，我宁可冒这种风险！如果医生和我沟通这件事，让我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溶栓！”
“可是医生那时候并不能断定，不溶栓就会丧命，高热的具体原因都还没查清呢！”
“等他们查清，一切都晚了！第二天一早的CT显示，父亲没救了！”
“是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严冰恒遗憾地轻声叹息。
秦芳感慨万千地望着装饰精美的茶餐厅大堂，直到延宕迟来的服务员为她端上白开水，她都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另外，伯父平常有高血压，还有房颤，这都是加速他脑梗过世的原因。”
秦芳索然无味地喝了一口水，长吁一口气。
“只怪这种病太凶险了！我们当医生的面临它，有时候也束手无策、回天乏术呀！”
“谢谢您，严主任！”秦芳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告辞，向他伸出手去。
严冰恒惊愕地望着她说：“你要走吗？已经到饭点了，我早就点了菜，我们一起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事！改天我请您吃饭吧！”
她干脆利落的走到前台买了单，然后钻进停泊在门前的轿车里绝尘而去。
严冰恒独自默默地吃完饭，悠闲自得地徒步回家时，回想和秦芳几次遭遇的经过，暗自揣摩着她独特的性格，不禁会心地笑了。
作为一个职业医生，每天面对着血腥生死，甚至时刻操纵着生死，他对人类的痛苦眼泪早就看淡漠视了。但不知为何，秦芳的瞬间泪目却令他心灵触动！
难道真如她所言，他对她感兴趣了？应该不会吧！他接触的美女多了，秦芳只能算是其中之一吧！
很多女人远远看去都是美的，但真正地生活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点他深有体会，因此对所谓的美女并不十分留心。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只是上帝造人总没有完美的，脸蛋漂亮的女人往往灵魂空虚，肤浅无聊，倒不如丑陋或相貌平平的女人可敬可爱。
虽说凡事无绝对，但截止目前，他还没遇到表里如一完美无瑕的女人，主要是没碰到那颗有趣的灵魂！
晚上严冰恒应邀到神话酒吧和大学同学苏放喝酒叙旧，他的身边还环绕着男男女女好几个人。
“苏公子每次出来，都是前拥后簇热闹非常啊！”严冰恒打趣老同学道。
“出来玩，人少了没意思啊！”苏放的圆脸被酒精醺得绯红，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辉。
“你的装修公司现在经营得不错吧？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
“哥哥我甭管生意好坏，照样吃喝玩乐！你还不知道我吗？”苏放响亮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为人处事，心态要好！”
“那是！”严冰恒钦佩地频频颔首。
这时一个剪着俏丽的男士短发，身姿窈窕的女人走过来，微醺地一把勾住严冰恒的脖颈，撒娇地柔声说：“大医生，赏脸跟我喝一杯吧！”
严冰恒尴尬地涨红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苏放望了望他的难堪情状说：“没关系，她叫莫菲，是我一个哥们的女朋友，前阵子两人吵架分手了。今晚可能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你就陪陪她呗！”
严冰恒只得扭身扶住她说：“小姐姐，你都醉了，还能喝吗？来，我扶你到那边坐会儿！”
浑身酥软的莫菲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令他费力地搀扶不起。围坐在吧台前的众人见状哄笑，苏放道：
“得，今晚她就拜托你照顾了！我要她别来，她非跟着来，这下我可没辙了！”
严冰恒脸红口吃道：“我、我有什么办法？我都不认识她，怎么照顾？你赶紧送她回家吧！”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从旁道，“人家都赖你身上了，指定就是看上你了呗！”
苏放激励地拍打一下严冰恒的肩膀说：”你小子谈过那么多的女朋友，还不懂得照顾女人？别蒙我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你送她回去吧！我还想留下来和大家嗨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