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六，重遇苏积

两年后，几度想要辞职的小高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公司，其间有次可以花钱进某银行的机会，就是去小高学校招聘的那家，小高爸妈不吝银子想让张安营去疏通疏通，被小高狠狠地拒绝了，一是小高不愿看到这些歪风斜气在自己身上发生，二是听到通过的招聘的同学的反馈，那工作简直是痛不欲生，各种早到晚退各种存款压力，有一半人熬不过这漫长的实习期。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工作除了月初月底忙一点，平时还算轻松。依然在看李洛李添的作业，李洛依然急性子，李添依然慢吞吞，不过，李洛就快小学毕业了，初中将去读寄宿学校，到时作业量减半，小高有足够的时间陪着李添一边发呆一边做作业。

在这两年时间里，小高复印过无数卷子，打了无数篇作文，做了无数班刊，说出来真是一瓢眼泪。有时小高想想，其实这是一件好事，陪写作业确实烦人，但小高不仅收获了银子，还让自己一直保持在一种学习状态中，一举多得。

这平平和和的日子跟小高所期望的是差不多的，离家近，可以经常回家，工作没有特别忙，领着两份工资，比她一些同学好很多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爸妈催着她找男朋友。

这是离家近的一个小弊端，只因为毕业两年感情生活还一片空白，二十三岁的小高被当成三十二岁的大龄剩女看待，一回家总是被严肃的眼光跟随着。

一天早上，小高妈妈坐在小高床边静静地看着小高，眼里是慈爱，是担扰，小高醒来被吓了一跳，正想责怪妈妈，妈妈说：“我这么漂亮的闺女怎么还没有男朋友呢？”然后起身摇头离去。

妈妈还拜托人给小高安排相亲，幸好那些被妈妈相中的人都不在家上班，小高威胁妈妈再这样周末就不回家了，然而妈妈已将小高婚姻大事当作工作重心，老人家愿意最大能力发挥余光余热，不成功誓不罢休。小高无奈，周末窝在公司宿舍里，看看书，听听音乐，刷刷微博，追追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又一个被妈妈成功逼留在公司宿舍的周末，小高约好了跟同事英姐逛街看电影。英姐家在邻市，一般周末都回家，偶尔跟老公耍耍花枪堵气不回去。英姐人很好，跟谁都是和颜悦色轻声细气，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总是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但就是跟她家婆过不到一块，估计婆媳关系比世界大战还难解决。

这是一个慵懒的午后，春天带来温暖的气息，小高和英姐坐在咖啡店的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静静地发呆。英姐停止说她家婆的作和无理取闹，思绪回到她和老公的争吵上，一天了，没有信息和电话过来，是感情淡到懒得哄了吗？手机不停拿起来解锁翻看，又默默地放下，屏保上那张恩爱的照片，看着让人特别刺眼。

胃又始隐隐作痛了，阴阴湿湿的天气使她的风湿脚也开始不安分。这一切惹得她特别的多悉愁善感，好像一切都跟她过不去。

还有半小时到观影时间，小高和英姐走出咖啡店，准备去取票。英姐走着走着突然不动了，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她说：我老公来接我了，不陪你看电影了。

小高拿着两张电影票，哭笑不得，好惨，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被放飞机。小高一个人郁闷地看完了并不怎么好看的电影，想着不如再去试试一个人吃火锅吧。果然这是个很傻的决定，别桌都热热闹闹的，只有小高一个傻乎乎孤单只影，关键一个人还吃不了多少，浪费。

正当小高懊恼地与一堆肉作斗争时，对面的椅子突然拉开了，一个人坐了下来，微笑地对着小高说：Hi。

苏积？

苏积！

小高曾经以为，她对苏积的感情早已消失，虽然在各种社交软件里发现与他一样的昵称都不自主地点进去看看，小高劝自己相信那不是爱，只是好奇一个老朋友的现状。

小高换了家里的手机号码，新手机号码只给了唐丽华等几个小姐妹，旧手机号码却又舍不得丢，换了个低套餐养着，偶尔装到手机里看看。丢掉个手机号码并不是就丢掉了过去，真正想联系你的人，会跨过千山万水来找你，而不想联系你的人，即使保留再多联系方式，也不过是徒留，在对方眼里有些人的联系方式犹如阁楼铺满灰尘的玻璃球，只有在某天心血来潮打扫阁楼时才会捡起来看一下，然后扔进垃圾桶。

苏积突然出来，吓得小高心跳加速到一百五十，愕然地看着苏积，喉咙动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高以为早就将苏积从心底里赶了出来，没想到再见面反应还那么强烈。有那么一瞬间，小高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但一想到两人根本没发生过什么，这样会好傻，突然又笑了出来。

小高：好久不见啊。

苏积：嗯，过得好吗？

小高：还行，你呢？

苏积：还行。

好无意义的对话，但总得说些什么对吗？两人都试着打破这尴尬的聊天气氛，但好像他们都失败了。小高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流露出丝毫蛛丝马迹，怕被看穿后那卑劣的感情无处可寄。

苏积变了，褪去了T恤牛仔裤运动鞋，换上了衬衫西裤皮鞋，谈吞举止也成熟了，不变的是厚厚的眼镜底下那双大眼睛，看着小高依然那么真诚。

小高怀念以前一个中心的聊天方式，那时多么合拍啊，不像现在，思想迟迟无法统一，都快要交卷了，还组织不出一两句带关键词的句子。

那天晚上的谈话小高几乎没记住什么，大都跟工作有关，苏积也回H市了，考了公务员，在法院里任个什么职务，讲他工作中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案子，讲他工作忙到水都不敢多喝，怕要上厕所浪费时间......绝口不提的是他的感情，不知道是否已经跟她女朋友结婚了？应该还没有吧？

苏积不说，小高便不问。

这天晚上小高失眠了。小高一度认为自己没有爱上任何人的能力，那些青春文学早已不爱看了，什么悸动情素，什么浪漫情长，在小高这里毫无波澜，都是假的。

小高对自己感到难过，想起小时候上学的路上，在一户人家小院门口发现一株非常漂亮的玫瑰花，从花蕾到含苞待放到绽放，小高每天上学路过都要去看一下，在旁边坐下听一首歌，装模作样地给玫瑰花写首诗，画幅画。

有一天再去看的时候，玫瑰花已经被围起来了，小高一直以为这户人家没人住的，每次经过都锁着门，殊不知自己早被人暗暗观察拉起警戒线。

小高再次路过的时候不好意思再停留，玫瑰花在围栏里依然灿烂开放，只是它开是它天性，不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