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1
“你苦恼的事情总会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的。补考不过那就重修，你这个是特殊情况，陈淳那里改变不了，下学期重修跟一个好一些的老师，加倍努力。”
“真的可以吗？”姜空感觉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向海点头：“我还会骗你？严格来说我也还是个大学生，对这些比你了解一点。”
“那你也像我这样吗？”
向海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不是，我从来不知道挂科是什么感觉。”
姜空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我决定了。”姜空拍了一下桌子，“我要重新学习美术。”
向海不相信：“话总是容易说出口的。”
姜空挺认真的：“我要考研。我要考你的学校。”
向海说：“我们学校美院很难考的。”他轻飘飘的叹气，“你这样的学渣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姜空笑得贼兮兮的，向海一看她露出这种狡黠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心眼了。
“这不是有你吗？这么好的老师就在眼前啊。”
“我很贵的，辅导要收费。”
“那我给你打个欠条，以后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这辈子还能赚钱吗？”向海叹气。
姜空说：“怎么不能了？以后我赚了好多钱可以考虑包养你。”
向海抬手：“大可不必。”
姜空托着下巴，表情带着一点天真的得意：“十年之后你再见我就得预约排队了，到时候我就是最有名的插画师，鲜花掌声都是我的，还要买一个好大的别墅，带泳池，每天都摇晃着红酒杯坐在泳池边开派对……”
向海掏出钱包结账，对她说：“小朋友总是喜欢做梦。”
姜空跟在他后面走，说：“一个比我大两岁的人成天把我当小朋友，说话还总是啰啰嗦嗦，像个老头子。”
向海把车钥匙套在食指上晃来晃去，弯眼一笑。
姜空踩着他的影子跟着他走，哪怕只是走在他的身后也会觉得很有安全感。
有人会让你对世界和生活感到失望，就一定有人让你重新燃起希望。
02
进入九月下旬，风陵市便入秋了。
进入校门的银杏道两边的银杏树已有大半黄了，学校特意不做大面积清扫，让金黄满地的银杏叶自成一道风景。
有大批新生入学，转眼间姜空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她每天回宿舍的时间除了晚上睡觉之外都在图书馆看书准备考研，她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笨的人，稍加努力，加倍努力，也能啃下那些自己不喜欢又晦涩难懂的历史专业书。
看多了之后她竟然开始觉得有些有趣，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好老师，她想他的时候就借着问他问题给他打电话，一来二去，连带着看那些厚厚的史学资料都觉得可爱了很多。
因为她要考研的学校是南青大学的美院，所以还得练画，向海让她跟学校申请，风陵大学是很鼓励本校学生考研的，所以很快姜空就申请到了一间画室，画室里人倒不算多，姜空也就见过那么三四个。
姜空每次去画室的时候都会碰见一个学姐在，不管节假日或者刮风下雨她都在，而且来的时候她在，姜空走的时候她还在，她跟向海说被这个学姐的刻苦所折服的时候，向海对她说，他从高中开始除了上课之外就是这么过的。
姜空说，要是学校知道她们这么刻苦努力却是为别的大学送优秀生源，肯定不给她们这么好的资源。
向海却说，学校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学校本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一所好大学的标准就是培养出更好的学生。如果一所学校能成就一个学生，能让他的人生变得更好这就是伟大的地方。
姜空当时听他在电话里这么跟自己讲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叹气，他又开始了。
姜空坐在自习室外面走廊底下的一个小台阶上，向海还在那边说话。
“你不要异想天开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看到的优秀的人背后都付出你达不到的努力。”他顿了顿，似乎想举个例子，不过硬是没想出来，只好说，“比如我。”
姜空拿着电话忍不住想笑，她问他：“那你怎么还辅修历史学？”
“兴趣。钻研那些能让我找到灵感。”
姜空又想起他的那本《神女》，她买回去之后看了三四遍，那种精湛细腻的笔触，繁复精细的每一根线条都安排得恰到好处，色彩和明暗度高配合让画面有一种历史厚重感，像那些古时的画卷。
看他的画感觉就像是刺绣的过程，一针一线都精妙无比，细致入微。她想像不出来这得练多少年才能画成这样，所以姜空肯定他还是有一部分天赋在的。
“学渣继续努力。”
姜空一声冷哼之后挂了电话。
周六中午姜空在画室画完画之后整理了一下最近画的东西，她最擅长的是水粉画，画了四五张，挑了自己觉得还行的三张装好，准备去找向海让他帮自己挑问题。
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向海跟她说：“今天我没时间，明天行不行？”
“哦，好吧。”姜空的语气难掩失落，然后长长的叹气。
向海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怎么感觉你充满了怨念。”
可不是嘛。姜空暗自不满，都一个星期没看见他一眼了。
“行，我挂了。”
“等等，姜空。”他停顿了一下，“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去。”
“你也不问是去哪里。”
“反正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好，那你在学校外面等我，我过去找你。”
“不用，我打车过去，去哪里找你？”姜空怕他过来接她又被那些老师看见，又要说他。
向海把地址给她发过去了，她看了一眼，百花剧院？
他要请她看演出？
姜空带着一脑子的问号打车去往百花剧院，还没下车就看见剧院门口摆满了迎宾花篮，很多人正往里面走，看上去都是西装革履，优雅端庄的上流社会人士。
她看了一眼自己穿的，黑色夹克外套和浅蓝色牛仔裤，还挎着个帆布包，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工作人员。
她走到剧院门口，看见迎宾花篮旁边竖着一块巨大的海报板子，上面最大那行字写着——风陵市第五届插画大赛颁奖典礼会场。
她倒抽一口凉气。
“姜空。”
向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抬起头，看见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向海。
见惯了平时他偏少年休闲风的穿衣风格，突然看见他穿了正式的西装实在让她眼前一亮。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睿智和优雅，还有和他干净清冷气质融合出的一种淡漠的贵气，让她想到英国电影里那些住在城堡里读着报纸喝着咖啡的贵族。
她都有点不敢上前和他走在一起了。
向海带着她往剧院里走的时候，姜空说：“我是不是特别像你的小助理？”
向海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姜空不满的说：“你要跟我说是来颁奖典礼现场我就换身衣服了。”
“你又不上台，换什么衣服？”
“我……我得为你争气啊，要是别人看到这么有名的插画师身边却是个穷酸的小助理会笑话你的。”
向海看她一脸忿忿不平鼓着腮帮子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抬起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说：“这位小朋友，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有名，没人注意到你。”
“过度谦虚的人就显得很虚伪了。”姜空瞪他一眼。
姜空在第三排坐下来，向海坐在她旁边，坐姿倒是挺随性的，就是他放在大腿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显得有那么一点不自然。
姜空看他的表情，目光直视前方，嘴唇紧抿着，喉结隔几秒便滚动两下。
“你是不是在紧张？”姜空用膝盖碰了一下他的膝盖。
向海转头问她：“很明显吗？”
“不然呢？”
颁奖典礼开始，照在观众席上的灯光熄灭，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主持人上台致词。
一个工作人员弯腰走到向海身边告诉他：“向先生，第一排为您留了位置。”
向海低声说：“不用，我坐这里就好。”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姜空，对她点点头，然后走了。
“你别紧张啊，说不定这里头没你的奖杯呢。”姜空打趣道。
向海笃定的说：“不可能。”
姜空在黑暗里偷眼打量着他，他长得是真好看，真精致，也有气质，就算放在一堆帅哥里也能被人轻易注视到的那种人。
舞台上的灯光亮了大半，时不时照到他们的脸上，姜空收回视线，坐端正了。
“下面即将揭晓本市插画大赛金奖获得者——获奖作者的插画作品在广大青年中备受瞩目，他的获奖作品曾创下畅销千万的记录，他凭借令人赞叹的插画集作品《神女》获得了这次插画大赛的金奖——”
台下的观众已经蠢蠢欲动准备鼓掌，屏息以待。
“他就是——插画师Sea！”
姜空转头看向向海，他坐着没动，姜空推了他一下。
“掌声有请Sea上台领奖！”
姜空掐了一下他的大腿：“快去啊，你没做梦。”
向海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理了理西装。一束白光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笼罩了他，姜空仰头看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耀眼。
她从他身上看到了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