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之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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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赵白驹率领一百轻骑兵去追杀周成婴众人,而北宫纯义则和秃发思复鞬留下来抢夺落日孤刀。秃发思复鞬手中之刀名为乌孤刀,刀身扁长,锋口极厉,刀柄乃用牛蹄上骨所制。曾经也是和慕容幼大战三十回合而平分秋色,是一个不容小嘘的人物。乌孤刀形如弯角,动如飞刃,三击两还之中已与蚩如过了十几招。北宫纯义也手执张天锡御赐之巨剑迎敌而上,两人一起合力击杀蚩如。从月牙泉里夺刀而出的蚩如深知此地乃是大凉国境,不能久留,而后拿出苗刀之祖于胸前一横,喝道:“白无赦!”地上顿时被削开几条裂痕,尘土飞扬,连同月牙湖里面的清水都翻腾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尘埃落定,但蚩如已不见了踪影。北宫纯义持剑左右探看下,任然无人,于是就立即上马回姑臧,请凉王下令封锁全国进出要道,国境内兵马巡逻,定叫那蚩如和那些人出不了大凉国境。

在远离敦煌郡的一处草地上,正在等待的周成婴来回踱步,细想下还是担心赵白驹会不会真的截杀了未归的十八郎,反倒是随周成婴一起突围的六人坐在原地安静异常,好像无所担心一样。随后,只听见“驾!驾!驾!”声音从前面的路径上传来,周成婴闻声便警惕起来,宝剑紧握。因是平原丘陵较多,片刻之后那阵马蹄声就出现在周成婴的视野之内,原来是他们回来了!兵分三路,现在有十二人已经汇合,剩下的人六人正是被赵白驹追杀的六人,会不会?周成婴自知心急不得,便和杨欣欣一起坐下休息起来。直到落日来临,一天长的时间即将挥去,但剩余的六人还未归来,急得周成婴起身去问十二人其中的一个:“天即昏暗,还有六人何时到来,怕不是有意外发生?”但直到问完,那人都没有回周成婴的话,无奈之下也只得继续等了,毕竟他们兄弟都不担心,自己又何须着急呢!于是就找到酒囊喝起在月牙湖打的水来,刚一口美味下肚,又传来一阵焦急的马蹄声,这下应该是了吧!周成婴放下酒囊起身看道,果不其然,一声黑衣,手执弯刀,是他们了。但奇怪的是只有三匹马,他们越来越近,再细看下,原来是每匹马上坐着两个人,三马六人,没错了。

他们停马下来,手中弯刀还在滴着鲜血。周成婴惊呼地问他们:“你们都无恙吧,赵白驹还追来吗?”六人之一的人回说:“赵白驹已经撤退,百余大凉骑兵被我等六人砍杀剩半,无奈胯下坐骑不济,筋腿疲软,不然定叫那上百骑兵有来无回。”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周成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日后我定为你们兄弟十八人各寻一匹骏马,好助你们放肆驰骋。”

一天的紧张压抑终于散去大半,但目下情况不明,还是得想下一步计划。杨欣欣望着天色渐暗,便问十八郎说:“此地乃何处,回仇池可行?”十八人之一的其中一个轻轻四看后便说:“轻弓惊群鸟,现在大凉境内所有出入通道皆被封锁,兵马巡逻,想要回仇池,就必须从前面翻越大片的沼泽野地,从吐谷浑境内回到仇池,大凉已经危险遍布,踏足不得。”

从吐谷浑返回仇池?周成婴觉得路途遥远,急问十八郎说有什么隐秘崎岖小道。“我不信大凉的人能逐一封锁,何不沿来时路径,秘密潜返仇池?”十八郎认真回说:“侥幸心理是兵家大忌,你能想到的,北宫纯义也能想到,所以现在只有这一条路。”

从吐谷浑境内返回仇池,万一被他们发现了那不还是危险?周成婴想不清楚,但杨欣欣似有所思的说:“我看从吐谷浑回仇池是明智之举,况且落日孤刀在蚩如手上,谁知他会不会去救姜淑,我们可以进去查探情况,伺机而动。”讲到了这一层面,周成婴也觉得杨欣欣所言夹有道理在,也便没有了异议,在原地休息一晚,待明天太阳一升便出发。据十八郎所讲,前面即是大凉与吐谷浑的边境,这也是赵白驹没有追来的原因之一,大凉和吐谷浑目前还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想擅闯他国境内。

吐谷浑,乃是鲜卑族人所建立的国家。因地处西北,东接仇池,南临高原,西通西域,北近大凉。地理偏远,境内多为蛮荒无人的沼泽泥地,荒原戈壁,故人烟稀少,万里无一户,但吐谷浑民风彪悍,男子皆好斗,虽人丁短缺,但都鲜有人敢与其交战,境内还盛产良马,名曰“龙种驹,”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天下爱之。中原大夫,武将都以跨下能有龙种驹而自豪,都城为伏俟城。

而此时的伏俟城,一队军士正在押着一个女人前往宫殿走去,去面见吐谷浑王碎奚。伏俟城虽为吐谷浑都城,但比起姑臧那是逊色不少,与中原城市相比更是不在一处上。马蹄滴答,囚车上那么女子虽有落魄状,但任不失气度,俨然地站在车里,不动声色,如冰如雪。进到宫殿里,吐谷浑王碎奚早已是等待多时,负责押解前来的三人乃是吐谷浑的上等大臣,慕容野虏是碎奚的堂弟,身任吐谷浑大将军,破多罗千战是大武卫,吐谷浑三军之冠,而阿柴则是慕容野虏账下第一勇士。

穿过长长的伏俟城中轴大道,一行人来到了宫殿里面。

噗的一声,慕容野虏跪下向碎奚上报:“大王,姜淑已经带回,请大王发落!”野虏起身命阿柴见姜淑带入宫殿里面。碎奚等着一刻等了好久了,他转过身来,一张严峻的面庞就出现在大殿内,这时的碎奚放才二十有五,但威严气厉不弱于上几代吐谷浑王。片刻之后,姜淑被绳索缚手推到碎奚面前,碎奚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含恨说道:“姜聪余孽,甚是可恨。说吧,落日孤刀在那里,说出便让你落下个全尸,不然,哼!”碎奚语气一横,其中利害姜淑了然自知。

大殿里平静了片刻,那姜淑看向碎奚说道:“吐延野心膨胀,占我族人土地,该死。落日孤刀你们死也别想得到!”碎奚听到此双拳紧握,但强忍着说:“好,是一个烈女。据我所知你有一十五岁幼女,甚是可爱,等到你们母女相聚那天,你会回心转意的。”姜淑一想到姜铭,心里如同被一道刀刃划过一般疼痛无比。

察言观色的碎奚继续朝姜淑说着:“说出落日孤刀所在,你女儿可免一死······”可还没等碎奚讲完,姜淑就不屑笑起骂道:“吐延该死,落日孤刀也不会交给你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听到此,碎奚露出牵强的笑,轻声一喝:“既然你不知死活,休怪我无情了!”话音刚落,慕容幼也从大殿外面进来看道,姜淑侧目看去,激动无比,想要起身去与他以死相搏,但被阿柴和破多罗千战牢牢按在地上。那一天正是慕容幼丧心病狂,亲自实施屠族之恶行,看到此姜淑气愤的心情可想而知。

碎奚见她嘴硬,看来是套问不得了,加上期间言语多次提起他父亲吐延,这让碎奚更是愤恨,暴怒下说道:“千战,当年姜贼行刺之时,正是你爹百战挡了第一刀,即刻殒命。现在,就由你亲自动手复仇吧!”

碎奚已安耐不住仇恨了,怒欲杀之而后快。破多罗千战亲耳听到碎奚的命令,如遇百年良机般地从腰间抽出宝剑,阿柴用手摁住姜淑头部。只需一剑,姜淑立刻尸首分离,破多罗千战向前挪了两步,双手微颤地握紧剑柄,眼里戾气满盈,而慕容幼则在一旁冷眼观看此情形。碎奚看向千战,示意他可以动手了。千战咬紧牙关,把刀一提,如劈巨石般的往下挥砍。但刚往下准备砍到姜淑脖子是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一拳就击开了破多罗千战,形式电光火石,慕容野虏狂呼:“有刺客!”顿时间,宫里人声鼎沸,成百上千的甲士蜂拥而至大殿,那个人则一把拽起姜淑向房顶跑去,片刻就没有了踪影。

大殿里乱成一片,碎奚见此更为暴怒,喝令所有人:“全城戒备,抓拿刺客!”破多罗千战与慕容野虏赶忙去指挥军队前来,阿柴则留在碎奚身边保护他的周全。余怒未消的碎奚跟慕容**易说:“抓回姜淑,必助你入主燕国,绝无戏言!”说完后只见那慕容噌的一声,也飞身上了屋顶。碎奚冲出殿外,看着手忙脚乱的士兵,再抬头望去,发现在宫殿屋角的东南方向,盘踞着一只硕大的青鹏,其翼卷风,旌旗飘摇。

屋顶上,慕容幼正在与那个人交手,探月破晓双刀齐出,那人见不妙,就用手将姜淑一抛,而后那只青鹏也飞身前来接住了她。碎奚见青鹏即将救人而去,大喝一声:“野虏,弓箭何在!”情势千钧一发,顿时间,训练有素的吐谷浑士兵扬起了几千张弓,对准了那只青鹏。

“小心!”阿柴见屋顶有一黑影跳下,便用手拦在了碎奚面前。慕容幼也随即跃下,前去追杀那黑影。不料黑影迅捷刚猛,几下间,刚刚布置好弓箭阵型的士兵就被冲散殆尽。“龙之逆鳞,化而成蛟!”黑白无赦来了。碎奚见慕容幼追的吃紧,便叫千战一起上,慕容野虏继续指挥。

青鹏即将冲上九天云霄,在阿柴身后,有两个士兵抬出了一柄全身金属,雕有猛兽的长弓递向碎奚道:“大王,震天弓、追云箭在此!”碎奚目不斜视,死死盯住那只青鹏。左手拿弓,右手拉箭,胯做射日状,臂如擎天柱,片刻之后,满脸通红,再一松手,重达几百斤张力的长箭破空而出,势如破竹。青鹏之上,御鹏人弋鹏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箭就射向了他,但姜淑从青鹏背上跳出来挡在了弋鹏面前,追云箭穿透她的右肩,弋鹏躲闪不及,伤到了脖子处,顿时血流不止。这一箭力道充足强势,几乎无人能挡,姜淑应声便从千仗高空中坠下。

大殿前面,已经身陷重围的成蛟在继续与慕容**手,两人从屋顶上打到地上,又在地上打到城门处,身形之快底下士兵无法相匹,只有破多罗千战追了上去,两人一起面对着蚩如手下黑白无赦的第一高手。先是破多罗千战迎了上去,剑击环首,刃砍四躯,十招之内,这吐谷浑勇冠三军之人竟无法伤到成蛟一分一毫。破多罗千战怒而狂吼,一剑,两剑,城门上的柱子就轰然倒塌下两根。慕容幼见状,觅准空档,怒叫道:“名刀!”嗖地一声,一阵极光一闪而过,那成蛟就鲜血喷涌。而后就坠下城门,底下的沈牛已经等候他多时,一把接住成蛟后,两人便上马一起冲出吐谷浑士兵的包围圈。这时慕容野虏,阿柴和千战都在城内,一时间竟无法追及。但慕容幼岂能随你们如此轻易便撤离,就从城楼上跳下,夺了一匹马就追了上去,千战担忧碎奚安危,于是回了大殿前。

伏俟城城外野地里,姜淑被箭穿过肩膀,但未至心脏,暂还有活命。地上杂草枯树间,蛛女已经亲自织下罗网一张,这罗网乃是用西域绵蚕丝拉纤而成,柔韧无比。姜淑一坠而下,正中罗网,蛛女抱起她转身便撤离伏俟城,危险之地不能久留。远离伏俟城之外之地,已经追了三十余里的慕容幼还在追,但追至一个小荒村里面,在一条巷口处,成蛟和沈牛停了下来,慕容幼也勒马止步。村里不知可还有人居住,只见四周有浓烟飘出,但无牛羊之物,稍停片刻,在慕容幼后面阴森森地走出来一个人,手里还转动着两根短矛,再抬头看去,废旧屋顶之上,还站着两个人,一个衣衫整洁,一个怀剑紧抱。

双刀慕容幼,横行北方无敌手?让我来会会你。说着沈牛就拿着斧子站出来,那见后慕容丝毫不慌,下马就抽出探月破晓,做好姿势迎敌。沈牛拿着古钺一跃而起,地上顿时凹了一个坑,紧接着连空砍,横干盾,一招一式尽显力量刚硬之道。慕容幼则以退为进,不与其力搏,双刀时而斜刺,时而纵划,觅空隙,寻破绽。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沈牛忽然一个千斤重劈,迅猛霸道,慕容自知双刀薄弱,遂不挡而避,但被溅射的气浪震晕了脑袋。

沈牛得意一笑道:“双刀慕容幼,不过如此,再来!”说着就一个盾横贯过去,慕容幼见状,便利用自身轻便之功,脚尖轻点沈牛盾底,一个后空翻便飞至他的身后,又是探月一轻划,沈牛后脑勺就开了一个口子。慕容幼停下,嘲笑说:“蛮牛无知,岂能胜?”沈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光秃秃的头上鲜血黏沾,幸得皮糙肉厚,不然骨裂脑浆溢,那就完了。

“不可轻敌!”看见沈牛渐占下风,成蛟也费点事劝了一声沈牛。但丁蝎在一旁看的好像兴起得很,拿着毒厹矛跃跃欲试,说道:“沈牛,桓伊还没把你打醒吗?光有力量而忽视技巧,武功难再有精进。”那沈牛见丁蝎这么说,也稍有不悦地回他:“蝎子,不然你来?”沈牛一说完,丁蝎就嘿嘿阴笑几声,然后就拿着毒厹矛杀向慕容幼。

厹矛凌厉,变化莫测,而且有剧毒,慕容幼拿着双刀更加小心应付起来。丁蝎左刺前突,右刺应之,而后突刺回收,再移动身位,毒厹矛好像两根毛笔在他手中一般随心所欲,攻击招式也是花里胡哨。慕容幼拿刀前挡右避,见他灵活之余还欠缺力度,慕容幼则是拿刀一声厉叫:“探月--名刀,破晓--裂空!”忽的一声,两道疾速身影闪过,快如闪电。丁蝎见状也无了应对之策,想来是小看这个双刀慕容幼了。

片刻间,只见成蛟飞身一拳,那身影就慢下来一半。成蛟叫道:“不想死就出来。”于是丁蝎赶忙跳出那两道光影之中。慕容幼见成蛟出手,也停了下来嘲笑他们:“看来黑白无赦徒有虚名,不足一战便靠人逃脱,哼!可笑。”慕容幼知道成蛟有伤,便对他言语相激,说完后刚想对成蛟出手。忽然一道杀气逼来,令四周风起枯叶落,鸟四飞散,慕容幼停下了脚步,心里暗想道:“好熟悉的杀气,不是成蛟身上的,是······什么,蚩如?”当日在瀑布前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恢复了!

慕容幼深知蚩如的实力,加上这些黑白无赦,不行,不能硬战。那道杀气越来越近,慕容幼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倒也不是落荒而逃,只是对面高手如云,若要动手自己便是吃亏那一方,识时务者为俊杰,撤吧!

今日伏俟城这一战,黑白无赦成功将姜淑救出,碎奚则是暴怒不已,破碎的大殿上,各将士沉默不语。碎奚更是脸色铁青,慕容野虏斗胆问碎奚:“大王,现下如何?”正好慕容野虏话讲完,慕容幼就走了进来,碎奚见他两手空空,便知道了意思。稍静之后,碎奚下令诸将:“野虏,封锁全境,严加巡逻。另外,派人摸清九黎族寨位置道路。”他的话语中似含青铜铁器般坚硬愤怒,野虏听令后便退了下去布置。黑白无赦这一战将年轻气盛的碎奚惹得急火攻心,竟然在都城大殿上公然将人救走,吐谷浑的国威何在!

这一次前来吐谷浑救人,蚩如丝毫不知情,这乃是蛛女的意思,但黑白无赦各自想后也无异议,毕竟是蚩如大人的妻子,任由其被杀似乎也说不过去。而蚩如则是在月牙湖出来后才知道此事,便立马来到了吐谷浑。一处小树林里,蛛女正在为姜淑止血,后弋鹏,成蛟和沈牛丁蝎等人陆续到来,蛛女见他们无碍后便张问起来:“碎奚兵马可有追来?”一块白布包头的沈牛说没有追来。听到此蛛女心稍放宽,再斜目望去,成蛟、沈牛、弋鹏都被伤,看来吐谷浑的兵马并非是酒囊饭袋。蛛女再抬头看去,柳成荫在、裴世熏在、丁蝎也在,伏鼠不知去了哪,但她想要看到的人是蚩如大人,看了一周后发现并没有他的身影,蛛女问沈牛:“蚩如大人呢,他不是来了吗?”沈牛听完刚想回蛛女的话,那蚩如就从一旁缓步走来,手里还拿着两把刀。

蚩如走来,无人敢问他去了哪,害的所有人寻了这么久。蚩如把两把刀矗在地上,下命令说:“弋鹏,飞鸟传信给花不现,叫他起兵攻打梁、益二州。”弋鹏听见后立刻离开。蚩曦之死总要有个交代,众人深知蚩如的脾性,而后蛛女便带着黑白无赦的人离开,把姜淑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