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国之晋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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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周成婴与杨盘三人都各思无下文,也只得暂回卧房休息片刻,毕竟来来回回这几天,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好吃一顿,好洗一身后周成婴躺在床上想他怎么会卷入到这些胡族的恩恩怨怨里面呢?真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想不通,但只要一想到杨欣欣,他的心便放宽了些,想开了些,一阵美妙的念头涌上心间,人也不自觉就甜美的睡了起来,睡之前他又忽的想到那什么落日孤刀,然后就迷迷糊糊间就沉沉睡去了。

窗外,皎月又现,西北的月亮好像比中原的圆似的,伴随着落叶婆娑,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梦境里,不知周成婴想到了什么,脑子里一直都出现河水,绿草,沙漠等景象,然后就是天大的月亮坠落下来,炊烟又袅袅升起,各种想想盘织交错,令人摸不着头脑。再就是一个颤动,整个人都醒了过来,精神无比。惊喜起来的周成婴坐在床边细细回忆刚才梦里的情景,而后窗外有一片落叶坠下,他抬头望去,发现月亮还挂在天上······“月牙尖尖似流水,流水潺潺藏夕阳,风沙殆尽终不涸,引得牛马竟相往!”砰的一声,周成婴摔门而出,径直奔向杨欣欣的房间里。

天还朦朦亮,杨盘和周成婴杨欣欣三人在书房里细思想道:“月牙、流水、夕阳······这到底什么意思?”原来是周成婴在梦里被启发后醒来就想到他去姜淑部落的时候听见她女儿姜铭念的童谣,词中似有所指般,令周成婴有所怀疑。突然地,杨欣欣好像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流水藏月牙,月牙藏夕阳,夕阳不正是落日吗,难不成?”可是,那里有月牙似的流水!这苗头刚起但又瞬间散去,令人捉急无比。

三人再度细想,想想词中所指之意究竟为何处。周成婴来自中原,定是想不出了,杨欣欣虽是仇池人,但阅历甚少。于是就把目光看向了他父亲杨盘处,,杨盘捻胡极力回想说:“仇池境内萧瑟干涸,草原稀疏,沙漠更是离之甚远,又哪来的月牙流水。”思来想去皆不通,而后杨盘再往外想,忽想起一地,在他年少时曾到过,他说道:“在大凉境内,有一去处,叫鸣沙山,鸣沙山北麓,有一大河盘与沙漠中,风沙覆过而不沾,黄土侵蚀而不涸,有虫草鸟鱼生存。据当地人传说,在天上月亮弯如月牙时,地上的河水也会收缩枯竭,与天上景象遥相呼应,而后便复回大河状,神奇之至,令人竞相前往,但河水收缩如月牙乃百年一现,连我都没有见过,不知那里是否······是否会是落日孤刀藏身所在之处?”说完杨盘也摆头不自信地想道,毕竟那里只是个沙漠绿洲之地而已,传说又岂能信之。

“既有此地,那便有了线索。爹,我跟成婴去一趟吧,好看个究竟!”姜淑被押回吐谷浑都城也需一定时日,况且碎奚还没得到落日孤刀,相信他会先留下姜淑一命,若是寻得宝刀,那我便直奔吐谷浑去找碎奚换人,这样好过在这里无计可施!

杨欣欣话讲的确有道理,与其无动于衷,不如尽力去找,到时即使无力回天,那也算不负姜聪了。杨盘当下断定注意对周成婴和他女儿杨欣欣说:“既然如此,周少侠,那麻烦你照看小女了。前往大凉凶险至极,切记勿与张天锡手下相撞,十八郎随你一并前往!”周成婴形同仇池底下一名将军回杨盘:“是!”

第二天,时间紧急,打点好行装干粮后,周成婴就和杨欣欣一同出发前去大凉了,连同十八郎一共有二十人。此行定是秘密至极,尽走荒原戈壁,罕至小径,为的就是避免被大凉的人看到。滩涂沼泽,沙漠黄烟,已经进入到大凉境内的周成婴和杨欣欣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二十人朝着杨盘所画的位置进发,要是找不到落日孤刀那就只能另想他计了。

而想要抓住姜淑的北宫纯义一行人也都已经回到了大凉的都城姑臧城了。姑臧城位于大凉国的东南位置,是当时河西之地的第一大城市,乃是通中原,接西域的重要连接点。大凉王张天锡的行宫内,北宫纯义、赵白驹和秃发思复鞬三人正在面见凉王。北宫纯义向张天锡上报说:“凉王,吐谷浑王碎奚先人一步劫走了姜淑,还灭了她的族,我等无功而返,望凉王恕罪!”讲完后那张天锡从殿上大椅转过头来,只见的是这张天锡络腮横脸,眼袋微垂,目露凶光,他问道:“碎奚这么快,那这宝刀岂不是与我失之交臂?”

此话一出,赵白驹和秃发思复鞬低头不敢有异动,而后大将军北宫纯义再上报说:“凉王,依我看这宝刀未必是在姜淑手上,不然吐谷浑的人岂能如此轻易便灭了她的族,我当时在现场搜寻时并无发现有吐谷浑的人死伤,这可能是······”还没等北宫纯义讲完,那张天锡就拍桌喝声跟北宫纯义说:“北宫将军,你知道的,我要的是结果。我也深知你的能力,下去吧!”张天锡话语间尽是令人心惊胆战,北宫纯义也知道凉王的性格,于是就慢慢地退出殿内,无论是要在碎奚手上抢,还是自己寻得,反正一定要拿到手。

第二天天明,已经醒来的周成婴拿出杨盘给他的地图查看起来,循着图上所画路径看去,还需走上三天的时间,毕竟不能喧哗,速度也得降下不少。第一次来西北地区的周成婴见到黄沙无垠,绵延千里的景色后,也独自欣赏了起来。杨欣欣笑道:“你个水乡居家之人,怎样,西北壮美的景色有没有令你神往?”听到后周成婴也笑着说:“我非来自吴越水乡之地也,不过水乡蜿蜒流转,荒漠浪漫雄阔,算是各有千秋吧。”路上干燥艰苦,时而风沙横生,这难得的休憩算是心里上的补给。

拿出胡族特制的皮酒囊喝了一口西北烈酒,周成婴看向了后边的十八郎,只见他们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整日不言不语,甚是恐怖,便拿起酒囊过去递给他们说:“要吗,路途艰辛,来一口滋润吧?”但是那十八人还是坐在原地,似一棵枯死的胡杨一样纹丝不动,杨欣欣看见后就走过来拉开了周成婴劝他说:“别去招惹他们。”但可能是喝了两口就的周成婴烈酒有些上头的缘故,偏不信杨欣欣的话,继续走过去说:“西北风沙残卷,戴着面罩确实不错,不过你们都不说话的吗?”那十八人还坐在原地,丝毫没有想回答周成婴的意思。见他们如此,周成婴也只得识趣的离开了,但正转身的一瞬间,其中的一个人起来说话了。他说:“周先生不必担心我们,要是有事就吩咐,无事自行寻乐,忽视我十八人便可。”

周成婴没想到他居然说话了,还以为他们都是哑巴呢,于是开始跟他们聊了起来:“别叫我周先生,我叫周成婴,不知十八位壮士大名?”杨欣欣正在一旁等着看周成婴的尴尬,因为连他父亲都很少听见这十八人讲话,不信你周成婴能和他们聊起天来。但是令杨欣欣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十八人居然自报名字了起来:“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郭敖······”十八人报完姓名后又坐了下去恢复成枯胡杨状。周成婴看着杨欣欣得意的笑了起来后又问十八郎:“你们奔走大半生,为财,为名?”那十八人其中一个回周成婴说:名利双收又有何不可?明白了!周成婴收起酒囊和地图后就准备起身出发了。敦煌郡,等着我们吧!

根据地图上所讲的位置和地名,这月牙泉就是在敦煌郡里面,进到郡内只需找到鸣沙山便可找到它。但是去到月牙泉是否能见到河水化作月牙状还未可知,只求别白来一趟便可。二十人跨过层层的戈壁荒漠,又路过了大凉境内无数的羌、氐、鲜卑、匈奴以及羯族的部落,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正在放牧牛羊的少年见到,因为张天锡下令所有举报外来势力潜入境内的人牛羊各百,牧地十里,因此大凉境内可谓是全民皆兵。

此时,正在翻越一片沙漠的周成婴他们已经接近精疲力尽了,干粮用尽,酒水全无,沙漠又无猎物可打,再不走到月牙泉,恐怕要虚脱而死了。倒在地上的周成婴翻出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吞咽着似有似无的口水说:“已经连续走了三天两夜,按理已进入到了敦煌郡内了,为何还是一片荒漠,难不成你父亲记错位置了?”杨欣欣也是口干舌燥,为了节省体力而少说话地应周成婴说:“我爹不会记错,有可能是我们为了躲避大凉境内的人马而走错了线路,不然不会错的!”说完杨欣欣就躺在沙子里休息了起来。

那这不可能啊?周成婴四肢无力的躺在沙子里想难不成是见了鬼了?算了,还是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吧!正当这两人准备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几声“呼呼”的声音从后面的山背上传来,惊地周成婴猛的跳了起来,想不会有什么毒虫猛兽之类的吧?但仔细一想后就自嘲念叨:“周成婴,你怕是疯了,这荒漠哪来的什么毒虫猛兽,想多了。”然后就又躺了下去,但那“呼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有人在打口哨,又像是在吹笛子。不,像是一个人在讲话,周成婴这时听得一清二楚,同时起身的还有杨欣欣,她也听到了。两人一起并肩翻过这个山背,然后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几乎快要失声惊叫起来,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也只得压抑一下内心爆发的情感了。

翻过山背后,只见一处硕大的洼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而洼地下有一片似明玉般河水嵌在这沙漠之中,倒映着天上的皎月,河水两旁有植株生长。难以想象这样的环境居然有绿洲存在,不可思议!

周成婴向后面看守马匹的十八郎吹了个小哨,示意他们上来。后他就与杨欣欣下去痛饮一番这河水。下了小山坡,等走近一看时,发现这是个湖,湖面上漂浮着青绿色的东西,像是植物。不管了,饥渴难耐的周成婴先捧起一瓢水喝起来连声松叹“甘甜无比,实乃是人间至圣之美味啊!”杨欣欣也一掌接着一掌贪婪的汲取着这湖水,后面的十八郎也牵着马走到了湖边。

周成婴把头探下湖面,想要把脸上的泥垢都洗刷个干净,杨欣欣则斯文一点,用手捧水来擦拭。正当他们两个在细心抚摸着自己肌肤的时候,岸上的十八郎突然就朝他们叫起来说:“快上来,湖里有异样!”还在凉爽的听到后周成婴就以最快的速度拉着杨欣欣飞奔上岸。

上岸后的他们与惊未定就顺着十八郎他们所指的湖面看了一眼,一看才惊了一跳,周成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这······这湖面怎么有这么大的泡泡冒起来,水还在动,这什么东西?”眼尖的杨欣欣则继续看着湖面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只见岸边的水线忽减,时有旋涡生成,好像湖底下有一只巨兽在吞噬着这湖水一样,杨欣欣看着周成婴,两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而周成婴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回忆起欣欣他父亲在武都里所说的话:“百年一现,这难道就是你爹说的百年一现的河水枯缩成天上月牙?”不可思议!所有人都同时看向天空,发现月亮真的弯如狼牙,两头尖细,且发出纯白色的光,令人神遐不已!

周成婴叫所有人都停在原地等,等着湖水缩成月牙状时再潜到湖底查看一番。没想到,没想到啊!本以为来这里可能一无所获,但没想到能见到如此奇景,不虚此行了。周成婴心里暗喜滋生,便和杨欣欣和十八郎一同等到了子时,子时已过但河水还在收缩,等至丑时,丑时已过还未见湖水形如月牙,再到寅时,湖水呈碎碗状,刚过寅时,卯时将至,天也准备露出鸿蒙。众人再抬头望去,惊讶一幕陡然出现。之前本是偌大的湖面,此时就像是被雕刻了一般变成了一块优美的月牙,紧紧地镶嵌在这黄沙泥土里面,此等奇景,就算是久经江湖的十八郎也未见过。再抬头看上天空,浓云之上,有一块即将消失的月牙想要与准备升起的骄阳做一番比较,但日月有别,难以与之抗衡。看着逐渐隐退的月牙,杨欣欣立马就叫周成婴说:“天上月牙消失之际,就是地上湖水重现之时,月牙湖奇景也将消失。”回过神来的周成婴知道了杨欣欣的意思,便握紧镇山剑翻身跃起,准备跳下湖底一探究竟,但刚一跃至月牙湖中央的时候,一道冲天水柱迸的升起,被水柱击中的周成婴跌回岸边,他捂胸咳嗽叫道:“十八郎,小心!”

那水柱足有十仗之高,湖底被卷起的沙泥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等漫天的水珠泥沙掉落后,只见在岸对面,站着一个人。天上的月牙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湖水也不知从那里溢出来,瞬间就填满了这个湖面,月牙泉也消失无踪。同时一道红色的骄阳穿破云层,径直照射到大地上,一切的转换尽在不经意间,令人顿挫不及,心有余悸。周成婴站起来看了看对岸那个人,见他手里有两把刀,慕容幼?周成婴心神一慌,但细看下又不像。雾水打湿了他的发髻,再仔细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周成婴的眼里,他的装饰是那么的奇特。“什么······蚩······蚩如!”

周成婴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并叫出名字道,杨欣欣脑中也不觉一阵混乱。他······蚩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手里那把刀可是落日孤刀?周成婴跑过去想喊住蚩如,但他的头顶忽然一个影子飞身掠过,一道寒光破空而出,径直飞向蚩如处。蚩如抽出那把刀,地上顿时黄光抖现,空气凝缩,而后天上初阳渐变暗红色,其状犹如夕阳西下,朔风凌冽,悲壮孤寒之意油然而生,实在是把好刀!

那影子已飞到蚩如身边,所持之刀也非俗器,挥砍撩杀间绝无轻手,招招致命。蚩如拿起落日孤刀横在胸前,毫发无伤挡了那人的三刀,而后便凌空腾起,左手拿那宝刀一挥,地上顿时沙尘飞漫,一刀过后地上犹如被切成两块空间般隔着死亡的气息,那人被刀身所散发的气流击退到后面,然后就从山背后传来了一句呼喊声,说道:“思复鞬退后!”

周成婴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北宫纯义来了,还有赵白驹,他身后跟有一百多个轻骑兵,佩有弓、箭、刀等武器。不好!他们怎么来了?周成婴见到大凉的人马来了,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要是被他们抓到那就大事不好了,只怕会牵连到仇池啊,怎么办!

一百多的大凉轻骑视那个小山坡如同无物,一下子就来到了周成婴的后面。见惯场面的十八郎丝毫不惧,走过去把周成婴和杨欣欣二人同时推上马鞍后便疾马奔去。赵白驹一见便引兵去追,而北宫纯义和秃发思复鞬则去抢蚩如手中的落日孤刀。形势危急,周成婴也忙不上和蚩如讲上一连句话就和十八郎走了。二十人在黄沙上翻蹄纵横,而赵白驹则手执长枪即将追上。那十八郎之一的人向前面叫了一声道:“兵分三路,落日南下方向汇合!”说完十八人就自动散成三路,向三个方向奔去。周成婴知道他们有极强的作战以及应变能力,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就和杨欣欣跟了一队人马前去。

风沙弥漫,遮天蔽日,正在马上冲走的周成婴一看,右方一队十八郎被赵白驹追上了。箭矢射来,六个人都纵身躲避,忽然赵白驹一枪刺来,那人便抽出弯刀一挡,顿时兵荒马乱,飞沙走石。六个人分出三人一起对抗赵白驹,剩余三人则负责冲散那些骑兵。周成婴见他们身陷重围,便勒马回头,一个夹腿马匹就铆足力气向前扬去,但却被同行的十八郎拽住了,他吼道:“他们六人自有办法脱身,我们只管前行!”说完就拿刀尖捅了一下周成婴的马屁股,那马如同发狂般地向前奔去,而后杨欣欣也和六人一同追上周成婴,并向之前讲定的地点走去。

游击骑战,突围强杀,这些都是十八郎熟如家常便饭的事情,听他们的安排也定然不会错。说着说着,他们已经从上午策马到下午了,屁股生疼,两胯苦酸。等见了一片枯草地时,带队奔走的六人终于停了下来,此处应该就是他们相约之地了,何况奔走了一个上午,赵白驹应是追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