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part9

act01

赫鲁斯•比利安有一瞬间模糊地感知到那不易为人察觉的异常，自从毕业之后少有交集的三人相处时那过于和谐的氛围充满了不适感。

在令使人怠倦的柔和的晚阳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比利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同其他两人一样的称不上真挚的笑容。

[不知他们是否发自内心地在笑。]她想。

这稍微变得诡异的氛围没有其中一人打破，好像只要做出这件事某些可怕的引人发疯的东西就会悄然降临到谁的头上。

她只好和安巴斯特•奎因……还是安巴斯特•奎安，以及赛巴斯•勒洛他们一起讨论那些有的没的天南地北的事情，在这所令使人呼吸不畅的狭小木屋里仿佛在拖延时间地一直待下去。

在交谈中比利安意外地和勒洛合得来，他们给彼此不断地创造着话题方便能聊得尽兴，从生活中的琐事到城市的经济问题再到国家的政治体制，最后聊到关于地外生命的可疑事件。这一系列话题令使比利安的某种渴望被注意的情绪和想要表现自我的欲望愈发亢奋，以至于在安巴斯特突然提出离开时她没有感到一丝异状，就好像彻底忘记了之前出奇惊人的感觉，直到门把手划上的那一刻比利安才恍然模糊地感知到自己似乎忘记了某种本应一直存有的，关于世界的恐怖错觉。

act 02

安巴斯特•奎特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境地。用唯一仅剩的可怜逻辑来概括他的遭遇：他似乎在睡梦中被夺走了一切。

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对不知是否算得上朋友的这两位很少碰面的往日同学讲出他的遭遇和现在所处的境地；好像在这仿若真实的梦境中到处弥漫着一种与它所表露的真实所相反的特质，只要他一开口那些填满屋子令使人的心灵窒息的东西就会将他扼杀。

来自某个不知名的阴暗角落的古怪东西突然代替了与他们交谈的自己，安巴斯特好像变成了没有形体的某种视角或者失去肉体的亡灵。

安巴斯特看见它对着自己的视野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像是一个得到了钱包的窃贼一样尽量不发出脚步地走出了门，消失在了门外。

act 03

安巴斯特感到一种燃烧了理智的无法抑制的怒意，他紧紧盯着门后的空荡世界。他看到那些不可思议的特质像气流一样流进了门外某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的狭小裂隙，他追了上去，用难以描述的奇特方式狠狠地挤入了那条狭小又扁长的裂隙。

感觉像是被割裂了一般分散成无数个位置不同大小不一的视角，安巴斯特在冰冷阴暗的四周注视了一圈之后感受到迟来的好似从内部拆解内脏般的来自心灵的痛苦。

想要抽搐和挣扎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安巴斯特感到某种意义上的恐怖，那禁锢住此刻无形的自己的黑暗还在继续收拢。

渐渐的那种刚刚体验过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随着黑暗的挤压从内心深处不连贯地涌起，令使安巴斯特发出无人能够听见的畸形惨叫。

这惨叫不知是持续了一刻钟，还是千万年，安巴斯特最后在仿佛扭碎心脏般的痛感中仿若解脱地失去了有关人类的全部知觉。

act 04

赛巴斯•勒洛因被复又响起的关门声打断了谈话，有些不悦地盯着走过来的安巴斯特•奎因。

他转动了一下桌上的红茶杯子，对着杯口撒下一块有些变形的方糖。

「你喜欢甜品？」所幸对坐的这位颇有些志同道合的同伴下一秒就转回了视线，他们开始下一轮新的谈话。

奎因不声不响地坐回原本属于安巴斯特的位置，它先是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然后带起发现了什么有趣事物的表情对准他们：

“说起外星人，你们知不知道1963年发生的那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奎因的目光转向赛巴斯•勒洛。

“是一起被刊登上新闻的报道，有关于类似可疑飞行物的矿脉物质。

“一只探险队在北纬54度7分的位置发现了一处足够容一人进出的洞穴，

‘12月10日晚6点，我们发现了一处可疑的洞穴，勒探的队员声称这附近有一种奇怪的磁场。’

‘通讯设备在接近洞穴的一瞬间失灵；周围的杂草长势好得出奇。显然它很可能就是这古怪磁场的来源。’

“进去之后那些人消失了一段时间，没有留下明确的踪迹。洞穴的磁场也在后来者的勒探中检测不到，现场只有潦草涂写的关于一种奇特矿脉的只言片语。”

不知从何时出现在桌上的边缘破旧的报纸被安巴斯特拿起来读出红线圈住的其中开头几段文字，递出之后被比利安顺手接过。

‘那些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人之后在遥远的奎•因特安岛上被路过的船只发现——那是一个孤立于南半球的海洋中的低矮孤岛，随时会被海浪淹没。’

‘被找到之后这些不知缘由发疯的人被问不出有关洞穴的事情后只好被送到附近一所偏远的精神病院。’

‘只是在后来的拜访中状况逐渐转好的那些人不时吐出的古怪晦涩的词汇总有些令使人在意：特里洛的亡灵[Mia O Trilofh]、Soxange、Tasso、谎言的窒息[Depressin lietu]——都是些不能准确理解和使用的杂语。’

‘有关于矿脉的研究……’

风吹动门窗的声音让比利安惊醒般地从那些暗淡老旧的文字间挣脱，烛火摇曳时投下的影子令使人感到渐渐明朗的阴森。

「怎么了？」被安巴斯特和赛巴斯的四只眼珠无机质地注视着，比利安陡然生出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就在此刻，开口之前，那些烛火中发出的光线兀地熄灭，她仿佛看到类似于苦涩土壤的灰白气体弥漫在四周。她发出连自己都陌生的，带有恐惧意味的叫喊。

一时响起的好似非人的惨叫在不到半秒钟的时刻突然静止。

烛火再次被点亮之后依旧是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并不熟稔却亲切地交谈。谁也不知道那一瞬的黑暗中发生了什么怪异且难以理解的事，也许只用言语描绘就能吓得人不寒而栗。

外面原本朦胧空荡的雪景连贯起来，连同高悬的孤月一起真实得不可思议。

ab.

有关于矿脉的研究并没有一些称得上大的进展，目前得知的是它会因被改变形状而发出不同强度和范围的磁场。这些磁场能够连贯地穿过一些用于切割磁感线的金属，以及它会严重影响人的睡梦和醒来时的记忆，实验中有些人在这种矿物影响的睡眠中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判若两人。现在关于矿脉的实验已被终止，场地和取得的样本被分别封闭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