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到吗
看到我的一些同僚——他们中有些人还是我的朋友——能够分享自己从来没有谈过的心理问题,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我想你们看了他们的故事以后也会有同感。能在这本书中敞开心扉的心理医生都是十分诚实和勇敢的,正如那些向我们倾诉自己的痛苦、失败、耻辱和恐惧的病人。这些医生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对抗心理问题的方法,和我们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另外,在阅读这些医生的故事时,我曾自问:我能做到吗?我以为自己只会满足于写一篇平淡的序言而已,但我发现那样做的话我就变成了一个裹足不前的懦夫。其实我一生中都在研究自己的缺点,几乎可以独立完成这本书的撰写了。朱尔·勒纳尔在日记中提到,他把自己的缺点给“中和”了。我觉得自己身上就有很多这种“中和”的缺点!另外,我也觉得这种将缺点“中和”的尝试是非常有趣的,对我自己来说也是很受用的。不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
就拿去年夏天来说吧,全家度假归来后,我发现我的摩托车坏了,我的电脑在一些重要紧急的数据还没保存时就死机了,冰箱也坏了,里面的食物就更别提了……我深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东西坏了而已,可我还是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的妻子和女儿们用稍带嘲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可是研究精神紧张问题和冥想的专家级人物啊,竟然会被这些小事刺激成这样?!”(由此可见,心理学研究中通过病人的亲朋好友得到的信息是不可靠的:我哪里有被刺激成这样?)我当然有反驳她们的理由。我向她们解释说,在我成为心理医生之前,碰到这种事,我的状态会更加糟糕。而现在,我的不适感持续的时间已经短了许多,而且这种沮丧和不适的阶段一旦过去,我的生活就会很快重新步入正轨。
曾几何时,我为自己在专业方面——至少是理论方面没有做到最完美而感到苦恼。那时,我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觉得自己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正如亚历山大·若立安在其一部自传体作品中说到的那样:“我钻研和平,却生活于混乱之中。”而如今,我的立场变得简单了许多:我赋予了自己脆弱和不完美的权利,同时,面对这些弱点,我也要求自己尽到不消极、不纵容的义务。对待病人,我以身作则:接受自己的弱点,然后克服它们。我一直在不懈地努力着,不断地接受着真正的自我……
在我做心理医生的职业生涯中,我的朋友们一直通过以下三种方法帮助我:通过教我自我暗示来克服害羞,通过认知疗法来帮我克服焦虑倾向,通过教我正念冥想来克服抑郁倾向。在这里,我十分感谢这些领域的导师:自我暗示领域的马德莱娜·布瓦韦尔和马里·博德里,认知疗法领域的艾薇·布莱克本和让·科特罗,以及正念冥想领域的辛德尔·塞加尔和乔·卡巴金。掌握了这些技巧以后,我变成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变成了我想变成的人,比之前的那个我要好得多……也许正因为所谓的“亲身经历”,不少心理医生都很“依赖”自己的疗法,甚至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疗法的质疑,这一点体现在最近几场“心理医生之战”中:这些心理医生都从自己的疗法中获益匪浅,都在为自己的治疗方法辩护。作家兼精神分析学家菲利普·格兰贝尔曾这样写道:“精神分析学的任务不在于治病,而在于救人。”一名心理医生,无论他属于什么学派,总是很难接受针对挽救他自己的心理疗法的质疑(看,这也是评判其他的心理医生在自我治疗方面的一条标准,各位读者可以试着质疑一下你们的心理医生的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