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疾病的焦虑是如何形成的
像所有医生一样,我也知道,有些恶性皮肤肿瘤的入侵性并不强(如基底细胞癌),有些则很强,首先便是恶性黑色素瘤和鳞状细胞癌。所谓的入侵性,指的是癌细胞在人体内转移扩散的能力,而癌细胞一旦发生转移,肯定就是恶化的征兆。
这次病变不寻常
几周前,我的鼻子上出现了一块病变,我以为是角化,于是决定去找医生。那是在圣诞节的前几天,不久后我就要去雪山度假了。像往常一样,我以为吕克会用液氮冷冻法处理,也就是五分钟的事儿。但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吕克说:“你去度假吧。等你回来以后,我会给你做一个活组织检查。这次不是什么紧急情况,也不严重,不过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在那一刻和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我并没有产生焦虑情绪。我想,吕克只是表现得比较谨慎而已,最终的结果肯定还是进行和往常一样的治疗:液氮冷冻。
两周后,我又来到了吕克的诊室。我进行了活组织检查,但结果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吕克切开了病变部位,取了一小块样本,放进一个小瓶子里,封好了瓶口,然后开始填一份送检的单子。快填完的时候,他抬眼看了看我,说道:“还是要确认一下这块病变是不是鳞状的。”
我当时被吓呆了,回家以后我才发现心里有多么焦虑:我感到胸闷气短,心跳明显加快,背后直冒冷汗。于是我把平时指导病人的方法用在了自己身上。
敢于接受自己的情绪
我只是观察了一下焦虑对自己引起的机体反应,并没有试图抑制它们。我对自己说,像所有的焦虑爆发一样,这些症状都会自动减轻的。当它们确实开始减轻时,我进行了一些放松运动。之后我开始审视自己的想法,在这方面,我的病人们帮了我大忙。最坏的想象无疑是怕检查的结果为鳞状细胞癌,那么我想自己的身体也就垮掉了。当然,死亡的念头也冒了出来,不过令我吃惊的是,这个念头并未狠狠地打击到我,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与真正罹患癌症的病人有过交流,和他们一对比,我的情况就显得不那么严重了。其中一名女病人的话让我记忆犹新:“您知道吗?我觉得站在个人的角度来看,我们大家都是不死之身。我的意思是说,我永远不会看到我自己的死亡,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我都是活着的。我死去的那一刻,意识消失,我也就不会看到自己的死亡了。”这种看法时常伴我左右,当话题涉及死亡时,我总能想起她的话,它帮助我重新将问题的焦点拉回到那些被忽视的生的机会上面,正是这些机会构成了我的现实生活。我们会在后面讲到的克洛德-让的故事中再次谈到这个话题。
“我怕的到底是什么”
在对疾病的恐惧治疗过程中,一般在问过例行的问题“我怕的到底是什么”(回答:是痛苦和癌症)之后,认知治疗医师会让病人进行自我辩论。在我的情况中,倾向于癌变的客观论据那一栏几乎是空的,我只写了吕克的猜想,而相反论点的论据就多了:病变并不像是鳞状的,我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病变,事后都被证明是良性的。由此看来,癌性病变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也不能排除。我来到了推理的最终阶段。如果这真的是鳞状细胞癌,那么会很严重吗?而关于严重性的论据是最有说服力的:如果病变处在初期(很明显,我可能就是这种情况),是有好几种治疗方法的。先谋事在人,之后成事就在天了。
我的推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即便这次情况真的很严重——尽管不太可能——那么这种严重性也只是相对而已。现在的问题便是我该以何种行为来应对目前的精神状态。我有一位名叫乔治的疑病症病人,我经常与他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有一天,他来看病时对我说:“认知重组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它最终没能说服得了我。就我的情况来看,我一直深信有一天我会病得非常严重。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每当我出现焦虑情绪时,重新做一遍原来的推理,不用去想什么新招,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找新的论据。过了一段时间,我感到我的潜意识便投降了,我终于清静了。”现在我决定使用乔治的方法:一旦焦虑出现,我就重新做一遍刚才的推理。
最终我并没有斗争太久,大概过了二十四小时,我就觉得自己几乎不怎么焦虑了。六天之后,吕克打来电话,告诉我那只是化脓性肉芽肿,一种良性病变。
»» 关键点:接受自己的情绪
当你被焦虑情绪控制时,要先给予它适当的关注。不要试图转移注意力,那样只会加重焦虑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