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归(结局)
出了陵园后我们就开车返程,我再也不提见家长的事。
陆鸣的父亲我是见过一面的,当时高考结束,见到他时他冷峻的外表和对陆鸣的态度我应该能看出什么的,只是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哗~
洗手间传来冲马桶的声音,我着急的走进去。
“又吐了?”
我一边拿着干净的毛巾给陆鸣擦着嘴角,一边焦急地问。
“没事,待会就好了。”
陆鸣有些虚弱,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怎么没事?都一个月了,这样的症状一直出现,你看看你的头发,又掉了,陆鸣,听我的话,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好吗?”
我看着虚弱的陆鸣,突然就流下了眼泪,我着急的请求他。
“小山,没事的,可能就是吃坏了东西。”
陆鸣见我这样,伸手想要擦掉我的眼泪,可就在这时,他抬起的手突然就落下,陆鸣晕倒了。
“陆鸣!”
“陆鸣!”
我着急的抱起他的身体,不知所措的呼喊着陆鸣的名字。
可无论我怎么叫他,都不见回应。
我瞬间好像失去主心骨一般,不知道怎么办。
“陆鸣,醒醒!”
“陆鸣!”
我叫着陆鸣的名字,可回答我的只有沉默。
“打电话,对,打急救电话。”
忽然我想到什么一般,赶紧摸索着手机想要打电话。
可手机不在我兜里,手机被我放在客厅充电了。
我颤颤巍巍的放下陆鸣,跌跌撞撞的跑到客厅。
“喂,120吗?我这边有人晕倒了,求你们过来救救他,求求你们了。”
找到手机,我颤巍的手拨通急救电话,电话被接通的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这里是...”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详细的说出了地址,打开门,尽量缩短抢救的时间。
然后来到卧室里,抱着晕倒的陆鸣,我将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害怕他失温。
“陆鸣,你等等,医生马上就来了,别怕,我在的。”
我好像在安慰着陆鸣,但更多的是安慰着自己。
“人呢?在哪里?”
楼下急救车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这里,在卧室!”
听到医务人员的声音,我好像抓到了主心骨,我赶紧出声。
最后在医务人员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来到医院急救室,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灯,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在急救室门口来回走动,只希望不会出什么大事。
“医生,怎么样了?”
过了好久,急救室的灯灭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我急忙上前,抓着医生的衣袖,问道。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医生问。
“我是他的未婚妻,陆鸣怎么样了?”
我着急的想要得到答案。
“唉~你做好心理准备吧,病人脑癌晚期,发现得太晚了,据我们推测,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那医生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跌坐在地上。
脑癌...
半年...
怎么会?怎么可能?陆鸣年纪轻轻的,不能的。
“您是不是弄错了,不可能的,陆鸣怎么会得脑癌?”
我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想要抓住医生问个清楚,可刚才的医生早就转身回到抢救室,回答我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最后在医生给我的病历中我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陆鸣的生命...只有半年了。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内心空空的,孤独又无助。
站在陆鸣的病房前,我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推开门,看着床上虚弱的陆鸣,我将手中的白粥端到他面前。
“吃饭了,阿鸣。”
之前我总是不习惯叫阿鸣,我觉得陆鸣才是他独一无二的名字,所以我一直叫他陆鸣。可现在,我突然觉得阿鸣也很好听啊,亲切。
“好~”
陆鸣虚弱的点头,想要伸手来摸我的头,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将他的手慢慢举过头顶,然后我用头轻轻的蹭他的掌心。
感受着我的动作,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小山~我们回家吧。”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拔下氧气罩的陆鸣看着病房外在树头叽喳的小鸟,对我说。
“再等等,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削苹果的手一顿,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等了,小山,我们回家吧。”
陆鸣说。
“陆鸣...求求你,再坚持坚持,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我眼眶不自觉地泛红,我看着躺在床上,头发已经掉光的陆鸣,语气有些卑微。
“已经两个月了,我不想在医院了,我们回家,好吗?”
陆鸣看着我的眼睛,眼里也有祈求之色。
我看着他倔强又祈求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下心来。
想到每天他病发时痛苦大叫的样子,我恨不得自己替他受罪。
“好,我们回家。”
我终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陆鸣回到我们七十几平的小家里。
陆鸣看着家里的一切,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回家就代表着陆鸣不再接受治疗,那等待他的就会是越来越近的死亡。
就算在医院也是等死,可终究会在世上多活几天。
......
“小山,你看,星星好亮。”
陆鸣慢慢来到阳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指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
我来到他身边,顺势躺在他怀里,看向他指的天空,那里的星星真的好亮。
“小山,以后你要记得起早吃早餐,午饭不要一直拖,要准时吃,知道吗?”
“我记得了,阿鸣。”
“药放在抽屉里,感冒了要记得吃,不要一直觉得没事...”
“好,我答应你,阿鸣。”
“小山,带我去看看天山,好不好?”
“好,我们明天就出发,阿鸣。”
“小山...”
“我在,阿鸣。”
我紧紧的抱着陆鸣,依偎在他怀里,泪水从眼里眼里流下,怎么都止不住。
陆鸣死了,死在了我的怀里,死在那个我们一起看星星的夜晚。
那晚我抱着他的身体感受着他渐渐变凉,我知道,我的男孩没了。
我大哭着,抱着他的尸体一直到天亮也不敢松手,我怕我一松手他会消失不见。
后来是陈秀秀几人来到家里,把我的手掰开,将我从陆鸣的怀里拉出来。
我浑浑噩噩的,觉得世界好像塌了。
陆鸣的后事是几个好友一起办的,火化以后将骨灰收敛递给我。
紧紧的抱着陆鸣的骨灰,我知道从此以后只剩我一个人了。
后来我卖掉了房子,应陆鸣的要求,带着他的骨灰一起爬上了天山,在白雪皑皑的天山上,我好像看到了陆鸣在向我微笑。
我朝他招手,可他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天边。
我知道,叫我来爬天山,是想要完成我们之前的约定,我们明明说好一起在天山上交换结婚戒指的,我们要在天山上定终身。
我从包里掏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从此,我便是他的妻。
后来我就回到了老家,老家的房子还空着,父亲早在奶奶去世后没多久就因为酒精中毒彻底疯了,被送到当地的疗养院了却余生。
我将陆鸣葬在院子的梨花树下,每年梨树开花他就会来看我...
......
“对不起...”
听着山三的故事,我的心像是有千只蚂蚁啃食,我放下酒杯,站在这颗大大的鹅卵石上,向山三深深的鞠躬致歉。
“没什么的,这么多年,我已经释怀了,该是我谢谢你,庆夕,谢谢你能听完我的故事。”
山三一口喝完杯中的桑葚酒,站起身来,对我说。
“走吧,天快亮了。”
她先一步离开鹅卵石,转头微笑看着我。
“好的。”
我回答她,跟在她身后。
看着山三的轻盈的步伐,我知道,她的故事,会被我写在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