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伤痕所在之处
科城最不想回忆的战争经历之一便有大洋洲战争期间的“二次蓝翼行动”战役，那是整场战争中他失去最多战友的时候，不仅是自己曾经带领的年轻学员战死，还有他交情很不错的前辈。
正因如此，每当有人向他询问“故人”的事情时候，科城都会不由得回想起那时候的往事。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
“所以我才会和那帮雇佣兵势不两立。”
换做以前的话，科城肯定会习惯性的说出自责言论，但现在也许是心态的变化，看透了悲伤和离别的他显得十分坦然，当然这只是表现给外人看到的。
顾琴向科城聊起作战任务的细节时，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就谈起了大洋洲战争的往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太平洋联邦军方的偷袭，没想到会是一群雇佣兵。」
“现实就是如此的魔幻。”
当初“无限边际号”机动装甲运输舰本就被南澳联合体和太平洋联邦组成的盟军一路追杀，苟延残喘的即将要脱离战区之际遭到“恩威组织”的雇佣兵伏击。
尽管该组织后续随着南澳联合体军方主力的覆灭和政府垮台而一同消亡，可是带给科城的伤疼和许多人一样，或许唯有现今的家人在当初没有成为受害者是他所感到庆幸的了。
东亚共和国海军机动装甲部队中最有人望的精英驾驶员苏一刻就死在了那次被伏击的遭遇战中，当初无论是母舰还是机动装甲部队都属于强弩之末，根本已经没有余力对抗新的敌人。
“苏少校为了掩护母舰而强行自杀性的拖着数架敌机，直接影响敌方后续火力的攻击，否则无限边际号如今已经是沉没在南海数年时间，或许北汐舰长也难道厄运。”
遭到重创的母舰中舰桥里大部分人员都阵亡，如今的舰长北汐也是侥幸存活下来，也因此她和科城一样相比现在的其他舰员对“无限边际号”有着更深沉的感情。
“换做是我的话，也会跟他做一样的事。”
除了苏一刻以外，还有一位叫时瀚的机动装甲驾驶员做出相同的事情，他也为掩护“普洛迈斯号”机动装甲运输舰而机体被击坠，因为身体原因而退出后续的战役，并且严重到再也无法返回一线。
「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电视里关于科城少校您的采访了。」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我才来的军队。”
科城捂住尴尬的脸色，他不敢看向一旁靠在栏杆边上的顾琴，而是将目光望向远处的海面。
现如今“无限边际号”行驶的海域附近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一起纪念意义的海战，也是科城感到似曾相识的地方。
甚至当他几个小时前驾驶着「海翼M1」降落到母舰甲板时，他的视野画面中都会一闪而过那场战争时的场面，不过现如今和几年前不一样，他不再会因此而感到抵触和抗拒，对于科城来说那段经历不再是噩梦。
或许是经历那场战争之后，科城才认为自己是经受住考验和磨炼，也是从战后的“噩梦”中恢复的走出来时，他才确定自己是跟上了父亲当年的脚步。
重返一线以来没多久的时间，科城时不时也会在想，他会不会重蹈覆辙，遭遇到和父亲一样的情况，不顾还等待自己回去的家人，选择牺牲自己的保护他人，但是他也明白，军人的职责和使命便是如此。
「少校，你不会后悔吗？」
“会，但局限于心里安慰，毕竟我也是人，不过后悔归后悔，已经选择的道路注定要继续走下去。”
「我还在海军训练学院的时候，有段时间还挺希望自己的带队教官是您来着。」
「毕竟其他人都说你当年是被苏一刻少校教出来的王牌之类的……」
科城只是轻笑一下的保持沉默，并不急着做回答，他也不对苏一刻战死多年也依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感到意外，因为这的确是连科城自己也依然被影响着。
而这个说法实际上也没有错误，最初的科城就是以苏一刻为榜样的去努力，从模拟战中和苏一刻的一胜难求，再到之后的旗鼓相当，这些记忆是刻在科城的脑子中了。
「我听北汐舰长说过好多你和苏一刻少校的往事，她有时会提上几句。」
「每次听她说起，我都很羡慕你们，还有这艘船的过去舰员们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顾琴能够以平静放松的说出这样的话当然也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苦痛和离别，她没有体会过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没有目睹过战友离别的场景。
所以科城也不会怪罪她如此轻松的谈起包括他在内的当事人的过去，从2092年7月再到2098年8月，差不多整整的6年时间里，这艘名为“无限边际号”的母舰就基本没有停歇过，从在和南亚联合体的边境战争末期投入参战，再到后续的埃塞亚尼克共和国内战，再往后还有反恐战争，以及最后的大洋洲动乱。
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和科城一样都完整的经历还存活下来，包括舰长在内的指挥层几乎死光以及机动装甲中队遭到重创，也因此这艘传奇母舰的名号才不是徒有其表。
「战争…真的是又让人期待又让人畏惧的啊。」
“战争是很恐怖的事情。”
听她提起别的倒是还好，但是唯独这点科城一定要纠正她，所以他才不会继续保持沉默。
“我想…死在战争中的苏少校，还有林舰长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在开始前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战争中牺牲，所有烈士们都是如此。”
科城边说着低头看向下方湛蓝的海水，虽然已经临近傍晚。
如今的飞行甲板上只有一部分地勤人员在等待着最后一架值班巡逻的「海翼M1」返航降落，整个甲板都空荡荡的，也因此科城才有闲心的在甲板猫道上和顾琴闲聊。
母舰航行的下方海域几百上千米深的海底至今还有十几艘各种舰艇沉迷没被打捞，还有几十上百的飞行器残骸等等。
在完成对“三色命运组织”的机动装甲坠海残骸回收后，北汐就收到海军和特种作战部的命令加速返航，机动装甲研发测试中心的负责人萧利雅更是直接视频连线要求尽快把残骸带回去做技术分析。
至于那位初步判断姓名为佩尔西·弗莱斯尔的驾驶员则是窒息死亡，源于发生在驾驶舱内的火灾，紧急弹射逃生装置没有损坏，他没有尽快从维生系统失效情况下在昏迷前即时的弹射，最后死于绝望当中，搜救人员用电弧刀切开驾驶舱的时候，内部的驾驶员面部已经被黑烟熏黑。
「那个直升机是哪里来的？」
“机动装甲研发测试中心的飞机。”
顾琴看到的实际上是一架「传递者」倾转旋翼机，能够实现垂直起降的同时还具有较远的航程和速度，主要用于运输任务。
科城回答她的问题后就转身往台阶上走去离开猫道到飞行甲板望向还在转动着桨叶的旋翼机，看到尾部的货舱门打开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几名穿着制式服装的研究人员。
「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在那里待过，还担任过试飞员。”
很少有人完整的了解过科城的履历，顾琴不知晓也正常，她因此对科城还有这种经历感到意外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科城没料到最后一个从货舱门走出来的人会是孤均。
半个小时后完成交接，科城就被孤均拉到机库内的后勤整备室里闲聊，他们坐在一架低阻力战斗机模式下的「海翼M1」的机翼上。
“你怎么来了。”
「被当做“工具人”一样的到处使唤，一会接黎浩先生的班，一会被叫去机动装甲研发测试中心的试飞场当技战术指导顾问。」
「几个小时前就听说你把那架能够“透明化”隐身的机体干掉了，上面那些人物就急着让我过来做初步研判残骸情况。」
“…他们还打算修复？”
「一方面是有这个考虑，另一方面是想尽快的搞清楚三色命运组织那帮人是怎么将理论工程做到技术实用化的。」
“实用化……难道说他们已经大致分析出原理了？”
科城有些吃惊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孤均认真的脸色，发出疑问后就安静的等待他回复。
「没错。」
果然如科城所预料的一样，孤均直接点头确认这一点。
「不得不说他们不是恐怖份子这么简单，他们背后的技术、资金、情报支持等来源还没最终确定，但是我想距离搞清楚这个并不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