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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奇车祸
我是一名警察,最初在巡警队,也就是大家最为熟知的“110”,两年前因工作成绩突出调到了刑警队,开始侦办各类刑事案件。干我们这行的,各种死状的尸体可谓见过无数,就算你胆子再小,也得给你练大了。可最近出了一起怪异的案子,弄得人心惶惶,连在刑警队多年的老前辈都觉得骇人听闻。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一个叫胡远的同事出了车祸,他乘坐的轿车与一辆越野车迎面相撞。当时车上坐了两个人,胡远在副驾驶位,开车的是名女子。车祸现场相当惨烈,胡远的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血肉模糊,当场就死了。
诡异的是,开车女子的身体同样变了形,却一滴血都没流,而经过法医的鉴定,该女子事实上已经死亡三天了。
最开始到现场的是交警,他们在胡远的身上搜出了警察证,得知了他的单位,于是马上通知了我们,女子身上并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那天晚上是我们组值班,外面下着雨,街面湿漉漉的,没几个行人,十分冷清,我们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案子,索性在值班室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宵夜。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打破了我们的悠闲。
当我挂了电话把这事告诉组长“疯哥”后,他二话不说就放下刚吃了两口的方便面。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就大步出了门,我们几人忙着跟了上去。
“疯哥”本名杨峰,四十出头,黝黑的皮肤,寸头,身形魁梧,一看就是影视作品里典型的刑警形象,因其办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每次接到案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故而得了这么个绰号。
去现场的路上,疯哥给大队长汇报了这事,之后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疯哥做了十多年刑警,破获要案无数,是个名副其实的“神探”,见着他这副模样,再想着之前交警告诉我开车的居然是个女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案件,心里难免瘆得慌。
当我们风驰电掣地赶到现场时,那里已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旁边停着公安、医院等各个单位的车辆。
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我们迅速跟着疯哥冲进人群。
胡远的黑色捷达车与越野车的前面部分都撞得凹了进去,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零部件和玻璃。车子旁摆着两具被白布遮住的尸体,其中一块白布上浸染了血液,混合着雨水流淌在尸体旁边,汇成了血泊,看的人触目惊心。
疯哥表明身份后,蹲下来掀开带血的白布,死者的面容已经扭曲,可我们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的确是胡远。
疯哥没有多看,径直走到另一块白布旁,随着他的手掀开这块布,我的心也揪了起来,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死人,而是“会开车的尸体”。
白布掀开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有些发黑的脸,面部多处淤青,几缕长头发被雨水打湿后贴在额头。我虽不是专业法医,却也能从尸体的面色上判定出其死亡时间至少在24小时以上。
我还在错愕的时候,疯哥已经戴好了手套,检查着女子的脸。我实在没心情欣赏这副画面,转身走到那交警旁边,询问起越野车司机的情况。
交警告诉我,司机伤得不轻,被救护车拉走了,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轿车突然行驶到了旁边的车道,迎面冲向越野车,时间很短,加之下雨天视线不好,越野车避让不及,导致了惨案的发生。
我见这交警岁数也不小,就问他以前有没有遇到类似的车祸。交警明白我的意思,连忙摇头说他在事故中队也有好些年了,不仅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这么邪门的事。
我又问交警有没有可能之前是另外的人开着胡远的车,他在撞车前跳车,撞车后再把女尸塞进车里,交警很干脆地回答了我:“完全不可能,开车的一定是那女人!”
我正想问他为何如此笃定,却听着疯哥在一边叫我:“陆扬,你来看看这人是不是秦晓梅。”
听到疯哥的话,我浑身一个激灵。秦晓梅?这名字好生熟悉,在我走到疯哥跟前时,我想了起来,她是一个杀人犯,为了破她的案子,局里还成立了专案组,那时我刚到刑警队,经验不足,就没有被抽去,而疯哥和胡远都是专案组成员。
女人的脸在疯哥的摆弄下,已经恢复了八九分的模样,头发也被拨到了耳旁。经过一番辩认,我向疯哥点了点头,是秦晓梅没错。
如此一来,这起车祸就更加离奇了。秦晓梅杀人罪名成立,我记得这几日正是她被执行死刑的时间,现在她的尸体却开车载着胡远“自杀”了。
疯哥不敢怠慢,立即往上汇报。经过层层汇报后,市局领导批示下来,此案案情重大,责成刑警队彻查,杨峰为指定负责人。
疯哥随即让辖区派出所通知秦晓梅的父母过来认尸,秦晓梅还是个大学生,她的父母不过四十多岁,那晚我见到的两人,却是满脸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半,足见秦晓梅之事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秦晓梅的妈到现场后就一直在哭,还是她爸再次向我们确认了秦晓梅的身份。
疯哥把现场交给了我们组的另外两名同事,秦晓梅父母坐我们的警车,殡仪馆车子跟在后面,一起回刑警队。这案子古怪得很,极有可能要对两具尸体进行尸检。
路上疯哥给队里打了电话,回去后,尸体直接由法医接手,我们则带着秦晓梅父母去作笔录。
秦晓梅的父亲名叫秦川,他告诉我们,秦晓梅是三天前死的,她死后,根据家乡风俗,要在家里停尸七天才火化,停尸期间每天都有人守灵。
这几天灵堂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装秦晓梅尸体的棺材盖子也是关好的,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他们本不相信,认为肯定是弄错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开棺材盖子进行确认,结果发现里面秦晓梅的尸体真的不翼而飞了,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秦川说完后,疯哥问:“每天守灵的都是些什么人?”
“按我们家乡的说法,长辈是不能给晚辈守灵的,否则家族会遭天谴,所以都是安排晓梅的堂表兄弟姐妹在守,多亏有这些亲戚帮忙料理晓梅的后事,不然光凭我们老两口,怎么应付的过来,何况晓梅的妈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哎。”
听了这话,我有些纳闷,秦晓梅杀人案是公开审理的,她杀害大学室友的手法相当残忍,按理说,对于她这种人,亲戚应当是避之不及的,她死后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去帮忙呢?
想着,我就问:“你们家亲戚对秦晓梅杀人一事都没有什么看法吗?”
“你别胡说!晓梅不会杀人的!”我刚说完,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秦晓梅妈突然抬头瞪着我吼道。
秦川忙着拉了拉她衣袖,柔声劝道:“老婆子,晓梅都走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们冤枉了晓梅,她死不瞑目,一定是她回来找你们报仇了,哼…哈哈……”
我本来对死尸驾车一事就有些犯怵,现在听着秦晓梅妈的话,再看着她咧嘴大笑而扭曲的脸,心中泛出了一股寒意。
恐惧源于未知,尽管我不愿相信是鬼魂复仇,却也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疯哥,因为他也是秦晓梅杀人案的办案民警之一。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们赔着不是,让我们理解他老婆中年丧女之痛。
疯哥比我淡定多了,又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合上面前的笔录本,从容地站起身来,要求去秦川家看看秦晓梅的灵堂,同时要一份这三天为秦晓梅守灵人员的名单。
秦川的家在离城十公里的一个镇上,居民基本都是当地人,到了晚上这个点儿,路上没有路灯,也鲜少有人,我们在秦川的带领下将车停在了一处房屋前,想必这就是他家了。
房子是农村常见的自建小楼,下面有个院子,秦晓梅的灵堂就布置在院子里。
走进院子,里面有好几只白色的灯笼,灯笼发出惨淡的白光,衬得灵堂阴森森的,四周摆放着七八个花圈,都是白色的,正中间挂着一大幅秦晓梅的黑白相片,还写着大大的“奠”字。
在这一片白色之中,有一抹红色很是扎眼,那就是院子正中的一口暗红色棺材,棺材架在两根长凳上,下面摆着一碗油灯。这种棺材样式我见过很多次,是殡仪馆对外出售的。
我们进去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秦川说刚才他们出门的时候,想着灵堂也没什么事,就让守灵的亲戚都回去了。
疯哥打量完院子后,就朝那红色棺材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刚走几步,我旁边的秦川突然“咦”了一声,我忙问他有什么不对的。
秦川几个大步越过我往前走去,边走边说:“我明明记得我们打开棺材盖子看了后,是把盖子盖好才走的,怎么现在这盖子又打开了个缝?”
他说这话的时候,院子里恰有一阵风吹过,挂着的白灯笼轻轻扭动着,花圈上的那些白色纸条也飘啊飘的,顿时让这院子诡异了几分。
“是晓梅回来了……”秦晓梅妈呼喊着向棺材跑去。
我皱眉问秦川:“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被我这么一问,秦川也不确定了,疯哥附和说应该是当时他们走得匆忙记错了,没有完全合上,现在关好就行了,说着就伸手去拉棺材的盖子。
我松了口气,准备上前去帮疯哥一把,却听着秦晓梅妈有些癫狂地喊着“晓梅!晓梅!”
喊这话的时候,她像疯了一般使出全身力气把本就未盖好的盖子用力往旁边掀去,盖子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
我们三人都冲到棺材旁,探头往里望去,这一看,我只觉口干舌燥,喉头发紧,明明应该锁在刑警队尸检室里的秦晓梅,此时竟然好端端地躺在棺材里。
她的脸仍然有些发黑,有几处淤青,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睁开着,两个眼角各有一行红色的印迹,像是流的血泪一般,嘴唇似乎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我一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要逃离,双脚却又像灌了铅一般,还是疯哥一把推开了我,大声说:“给队里打电话,马上让人去尸检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