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一藏就是四十年。
1988年末,有一天,我到黄庄买东西,碰见我的一位老邻居,好久没见了,谈起近况,她说:
“我退休了,现在是在老龄大学学国画。”
“老龄大学”! “国画”!这两个词,一下就吸引了我。最后,我弄明白了。就在海淀镇上,有一所老龄大学,已经办了四年了,离退休的老人都可以报名入学,学国画,学写字。当时已经快放寒假了,寒假以后就招新生。
我一听乐坏了。我也是老人啊!过年就59岁,奔60的人了,眼看就该退休。我也去上“大学”。
1989年春天,我就进了海淀老龄大学花鸟班,老师是郑宏涛先生。还记得第一次走进教室的时候那个高兴啊,很多同学头发已经斑白,还像小学生那样兴奋和专注。许多同学都来得很早,好抢个前面靠讲台的地方,更清楚地看老师画范画。
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师先是讲怎么画梅花。他一面讲,一面在讲台上摊开一张宣纸,用墨和曙红画了一支梅花,然后又画了一只喜鹊落在花枝上。课后,我仿照郑先生的构思,画了一幅画,题字是《喜上眉梢》。下一节课,我带到课堂上(每个同学都把自己的作业挂在墙壁的四周,让大家评论观赏)。很多同学都认为我这幅画画得不错,值得装裱起来(其实我是画了七八张才有了这张较好的)。这幅画装裱后就挂在我家客厅的墙上,二十年了,仍然很耐看。
我画画已经中断了几十年,重拾起来一下就上了瘾。可是当时我的教学任务很重,带第二届硕士研究生,本科还有几门课。我主要是教戏剧,为了扩大领域,我试着加进电影的内容。但苦于看不到好的电影,就到电影学院去听课,上午上课,下午可以看一场当时在国内其他地方绝对看不到的新电影。这样做,每周就要花一天的时间。我是民盟盟员,还有一些民盟的工作要做。时间不够用,我很苦恼。
说来也巧,这时候,我听说学校积压的副教授太多,出台了鼓励提前退休的政策。我想,我已经工作了快四十年了,应该给自己留下一点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就提出了申请。
退休以后,我就全力以赴地投入中国画的学习,圆我儿时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