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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诗与文的分界
1. 形式不足尽凭 从表面看,似乎诗要押韵,有一定形式。但这并不一定是诗的特色。散文中有时有诗。诗中有时也有散文。
前者如:
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李商隐)
向你倨,你也不削一块肉;向你恭,你也不长一块肉。(傅斯年)
后者如: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邱迟)
我们最当敬重的是疯子,最当亲爱的是孩子,疯子是我们的老师,孩子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带着孩子,跟着疯子走向光明去。(傅斯年)
颂美黑暗。讴歌黑暗。只有黑暗能将这一切都消灭调和于虚无混沌之中。没有了人,没有了我,更没有了世世。(冰心)
上面举的例子,前两个,虽是诗,意境却是散文的。后三个虽是散文,意境却是诗的。又如歌诀,虽具有诗的形式,却不是诗。如:
平声平道莫低昂,上声高呼猛烈强,去声分明哀远道,入声短促急收藏。
谚语虽押韵,也不是诗。如:
病来一大片,病去一条线。
2. 题材不足限制 题材也不能为诗、文的分界,“五四”时代,曾有一回“丑的字句”的讨论。有人主张“洋楼”“小火轮”“革命”“电报”……不能入诗;世界上的事物,有许多许多——无论是少数人的,或多数人所习闻的事物——是绝对不能入诗的。但他们并没有从正面指出哪些字句是可以入诗的,而且上面所举出的事物未尝不可入诗。如邵瑞彭的词:
电掣灵蛇走,云开怪蜃沉,烛天星汉压潮音,十美灯船,摇荡大珠林。(《咏轮船》)
这能说不是“诗”吗?
3. 美无定论 如果说“美的东西是诗”,这句话本身就有语病;因为不仅是诗要美,文也要美。
大概诗与文并没有一定的界限,因时代而定。某一时代喜欢用诗来表现,某一时代却喜欢用文来表现。如,宋诗之多议论,因为宋代散文发达;这种发议论的诗也是诗。白话诗,最初是抒情的成分多,而抗战以后,则散文的成分多,但都是诗。现在的时候还是散文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