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捌拾伍.人海中曾欠他一诺

没有人比她更有风雨欲来的紧迫感，沈清欢不知道百里墨熵所想，与临渊约定之期将至，她自知时间不多，甫一回到宫中，便开始研究《万灵本纪》。

很离谱，任她和曲凌霜如何皆难以运用这个世界的能量。她们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曲凌霜先天有损而至强行运用会遭遇反噬，根本毫无意义，而沈清欢却是觉得遇到了某种瓶颈，就像是两条被隔开的河流，无法汇聚。

翻开古老的书籍，上面记载着的符文沈清欢是一个字都看不懂，正当她苦恼之余，往生镜通体发光，就连江山图亦是隐隐颤动。

临渊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往生镜悬浮于沈清欢面前熠熠生辉，《万灵本纪》飞快的翻着页，上面奇异的字符亮起，仿佛活了过来，如流光消失于她眉心，她的眼里一闪而过一个暗紫的图腾，玄妙的阵法于她脚下凝成，又悄然消失。

临渊认出那是一个封印记忆的术法。

瞬息之间，一切归于平静，往生镜稳稳的落于她手中，再次垂眸看去，她居然看得懂了，心无旁骛地接收着其间信息的沈清欢丝毫没有注意到临渊的到来。

越往后翻，她的神情愈微妙，无意识的蹙起了眉。

识海的碎片隐隐发光，萧顾离循着感应悄然而至，熟悉的能量的波动令他认出了那片菱形的往生镜实为天机镜碎片。

多年以前，天机镜留下一则寓言后骤然破碎。

经年寻找，天机镜碎片也仅只找回了五片，仍余三片碎片隐匿不见其踪。

此为乾元国皇室秘辛，不为外人所知。

“诶，你们怎么来了？”沈清欢撑着脑袋消化着接收到的讯息，余光忽然瞥见不知何时到来的临渊与萧顾离，她吓得一哆嗦。

“这碎片，你自何处而来？”萧顾离神色莫测，缓缓走近。

“雪雪送的。”沈清欢下意识脱口而出，瞧见萧顾离脸上浮现疑惑之色，她忙补充道，“我最好的朋友。”

“据说此物可以看见过往，怎么了吗？”听说她曾经被那个奇怪的店老板消除过一段记忆，对此沈清欢对往生镜的作用跃跃欲试，可惜她不会催动，加之萧顾离这一脸严肃的样子，令她好一阵疑惑。

沉寂的神器逐一觉醒，其间的感应流转，就连天机镜的碎片也渐渐显露真迹，临渊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心情复杂沉重。

再拖下去……

心中有了计较，临渊悄然退出。

“萧顾离，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沈清欢坐在案前，仰头看向已至身侧萧顾离。

“可以，你予我此物我便帮你。”萧顾离应得干脆。

嗯，挺公平的交易。

左右她也无甚用处，他要便给了呗。

沈清欢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

“我尝试催动它，可是，你看。”沈清欢边说，边将往生镜移至萧顾离面前，镜片中浮现出一个封印的图案。

她答应得这样轻易，倒是叫萧顾离意外，他微微颔首，施下一个结界防止他人打扰，手中有灵力晕开，缓缓流入镜中，封印阵法自二人脚下显现流转。

要破解这封印阵法比萧顾离预料的要麻烦些，可想而知，当初对她施术之人术法何其高深。

阵法随着萧顾离不断的施加灵力，逐渐削薄，最终溃不成形，化作星星点点消失。

封印破除的那一刻，余力所致萧顾离的意识与沈清欢的意识一同被卷入了镜中世界，那段蒙尘的记忆由此得见天日。

原来来到这个时空之前，她真的还有过一次穿越时空的经历！

宿命使然，再如何阻挠，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偏移的命运轨道也总会通过另一种方式回归正轨。

她们不知道，破碎的魂魄将养数年重聚，那个男人费尽心思也没能让她们这一世留在那个时空，一世无虞终是庄周梦了蝶。

许多年以前，还是秋妍的她意外坠入异界，从天而降的她将一名幼童砸晕，浑身是血的孩子让她又惊又怕，她自责不已，将那孩子救下后，更是在危险之际一次次的挡在他身前，此后他们便携手同行，开始了长达一年的逃亡生涯。

万维无量，灵气枯竭，她的身体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虚弱。

她不遗余力的保护着那个孩童，她是黑暗中的一抹光明，彼时尚年幼的孩童仰望着她，看着她温柔的安抚着他，看着她向他挥手离去，她说，乖乖等我回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没了归期，她消失无踪，等了一个又一个日升日落，希望被失望掩埋，等待中年幼的他长成了少年的模样，曾经的所有，没什么能再威胁到他。

她不知道，少年那一等便是百年，可这世间却没有了她的消息，哪怕一丝一毫，属于她的气息湮灭在哪一方天地。

除了他，没有人记得那个少女，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时光中她曾来过。

期待到失望，失望到绝望，他开始恨，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言而无信。

未曾想，那时她出去为他寻药，若非那个身着奇异的男人来得及时，她便危险了，她心心念念着在山崖间等待着她的小小少年，想要返回同他告别，她手中握着灵草，目光如炬，甚至与之陷入了僵持。

昔日的店老板知道已不可再拖，向她许诺会将灵草交于他便不顾她所愿将她带走，并抹去了那段记忆。

原来那株灵草是因此而无声出现于他们曾共同生活的山崖。

时光流转，真相以这样一种方式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她不知道，再度归来竟是百年已过，她更不知道那个少年是否属于这个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