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家可归
小妖情急之下显是忘了什么法术不法术的，只一边尖叫着一边撩裙大跑。直跑进了树林里，几次都险险避过豹子飞扑过来的身影躲了开。
最后直到她窜上了树，回神一掌打开了扑过来的豹子才喘开了气，拍着胸脯萧瑟的瞪着树下的兽。豹子是会上树的她养过豹子自是知道的，眼下这只豹子只是被她打了一掌暂时蹲于树下等着她罢了。
“我、我们且先冷静一下！”小妖摊开手掌向下压了压，缓了口气商量道：“诚然是我先认错你的没错，然你也不能这么追着一只妖跑啊，传出去我还怎么做妖！”
那兽显然只是一只普通未修炼的豹子，也不知听没听得懂她的话，只是微弓着腰绕着她躲的树踱了几步，显是在找最佳攻击时机。
小妖见与它商量不得，只能随着它的动作转动方向，恐吓道：“我身上的妖气淡些你就识不得吗？那小道士，不是，那谁谁的话说的好，给你机会你就哪里来就哪里去的好，不然……不然，本妖可是连黑眚都杀过的妖呢！”
说完她还故作凶恶的呲了呲牙，奈何那豹子不领情反而以为她是在挑衅它，觑了空扑了过来！
小妖一惊收了腿避开它的獠牙，起手凝结法力一掌向它打去。这一掌她也是使了全力的，不期一掌毙它命也企图将它打晕了好趁机逃跑。
奈何推掌出去的时候歪了几分，那豹只跌在地上滚了一滚又起了身，刚要呲牙再扑过来突地警觉地望了望身后，然后毅然放弃了她决然的跑开。
“嘿！”小妖掐腰在树上站了起来叫嚣道：“这下知道怕了吧？我就说你这孽畜鼻子不好，闻不到奶奶身上雄厚的妖气，哼！”
然后见它真的跑远了才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已经记不得来时的放向了，只好随意择路而行。
走出树林来天都已经黑了，她又不懂得观星辩位之法，只得垂头丧气的走到一处小溪旁，蹲了下来掬了几捧水果腹。
这附近的山树木倒还算葱郁，就是大多都是槐树松柏连棵可以摘果子的果树都没有！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安静，连虫鸣都不曾有过半分。
小妖喝完水，抱着膝坐在一旁望天，直望的她唉声又叹气的。
想着若是好好的呆在自己山头不就没得这许多事了？
转念又一想那猫妖被自己诓的栽了跟头，那什么祖师若没弄死他少不得要去寻自己的麻烦。挨顿打骂倒也没什么，只是她上哪给他去找童子去，如此想来那家也是无论如何回不去了！
不禁一时悲从中来，将头埋在臂弯里哭将起来。
她一个妖哪里来的眼泪，不过做做姿态罢了。又一想听说许多鬼怪都是这般引了人来的，那不定她也能哭出个人来，带她出了这片林地，没准再找些吃食给她呢。
若是能引个书生过来……
果然不久就有声音传了来：“小娘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甚？”只是那声音苍老干涩，显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不是书生啊……
小妖略略失望，抬起头来就见一花甲老妪站了几步远外正探身望她。
这深山居然会真的有人，小妖不答反问道：“老妇人，你一个人在这里又做什么？”
那老妪似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这小娘子反倒问起我来了，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我听到了哭声出来看看。怎地，拿我当了坏人不成？”
小妖不说话，默默的感受了下她的气息，见她心跳平稳的也没觉出来什么妖气，便开口答道：“我迷路了。”
老妪先是好奇的问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会只身一人迷于此地？”然后又自顾自的替她说道：“哦，许是跟家人走散了吧？啧啧，这深山的可不好找呢，尤其是晚上……”她的声音更显低沉，“那吃人的野兽啊才多呢！”
小妖打了个激灵，那老妪见状笑了笑道：“小娘子许是福星高照，今日既遇了我且跟我家去歇歇脚吧？”
想到姐姐教训过她的话，她又问了问：“你家在哪，都有些什么人，怎地就住在这？”
面对她的质问那老妪倒也没生气，只和颜悦色的回道：“我家啊，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家里呢，只一个儿子与我相依为命，我们娘俩呀从当年打仗的时候就躲进了山里，一住就住了这许些年，自给自足的倒也习惯了，也不知这外面是个什么光景。小娘子你啊也不用怕，我那儿子老实的紧，万万不会惊扰于你！”
见小妖还在犹豫老妪又道：“我看你也有些时候没进米粮了吧？我家还有刚蒸的干粮，下午炖的肉倒也还有些许。小娘子若不嫌，且去吃些。这夜寒露重的，仔细身体要紧。”
小妖想了想问道：“炖的什么肉？”
老妪顿了一下回道：“鸡肉，这山里别的野物我们也打不了，只自己家里养了十几只鸡，平日啊只吃些鸡蛋。今天是老妪寿辰，杀了一只老母鸡正是炖的软烂入味。”
“好。”小妖起了身随了她去，想说其实老母鸡炖着喝汤或者炒起来也好吃的。
路上老妪颇和蔼的提示她小心脚下，小妖心心念念只惦着鸡步伐快了些，还回头催那老妪腿脚快些。
老妪似走的有些气喘，将将的到了自家门口，扶着篱笆喘匀了气才邀请道：“这就是了，小娘子请进吧！”
小妖自顾进了院，见真是有鸡才高高兴兴的跟她进了屋。
说是屋，其实实是个山洞洞口做些遮挡罢了。也是，这深山若真真做出个像模像样的房屋，倒反要思虑这母子身份了。
进了洞一男子迎面走了出来去搀扶老妪唤道：“母亲去菜园浇地，怎地回的这样迟？”
老妪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身后的小妖说道：“正巧碰上个姑娘在山里迷了路，她一人孤零零的阿母只好好心带回来且收留一晚吧！”
那男子看了看小妖，又将老妪扶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悄声说道：“这山里何时来过人也？何况是夜里平白出现个如此美貌女子，莫不是吃人心的妖吧？”
老妪作势打了打他的手唬道：“我儿读书读傻了罢！小娘子这般身姿，哪里像是个吃人的妖物，若说是也是个初入凡间的仙子吧？我儿且放宽心，不过是予些吃食借宿一晚罢，无甚干系。”
闻言那男子也不再说什么，小妖倒是听得甚是舒心，想这母子还不知她是妖且耳聪目明的连那低声谈话都听得清吧！
她于一旁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客气道：“哪呢鸡？”
“在锅里呢，不过准是凉了，让我那儿去热一热，稍待就好。”老妪笑了笑，拉过儿子示意他道：“再加些白薯细细煮烂，好端来给小娘子吃了饱觉。”
她儿子应声走去洞外另搭的灶台，小妖就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等吃。老妪与她随意搭了几句话便也不再多说，只拿起一旁篓子里的针线就着烛火缝补起来。
“你眼神倒好。”小妖突然说道。
老妪顿了下，抬起头看向她道：“近些年也不大灵光了，只能做些缝补的粗活，细的绣件是再也做不了了。”她抖开了手中的衣衫，用手指去摸凑上面刮破的洞：“这山里啊别的都好，就是我儿这衣衫啊破了缝缝了破的，也没件新衣服可穿。”
小妖没与人唠过家常便也没甚可说的了，只过了一会还不见男子端鸡上来就起了身要出去看看，却被老妪拉住笑道：“小娘子恁地心急？这白薯啊，可需小火慢慢煮烂才会入味。小娘子若饿了先吃些瓜果可好？”
小妖不接她递来的果子，只说道：“我去看看鸡。”老妪还要再说甚么，一股肉香就扑鼻而来，随即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鸡肉就被端了上来，连带被送上来的还有两只大馒头。
老妪松了拉她的手，男子走了近来还没为她布下碗筷，小妖就心急的先伸手抓了块鸡肉，被烫了一下急急塞到嘴里。
老妪忙笑道：“哎呦呦，慢些吃慢些吃。”说着眉眼带笑的和男子对看了一眼。
小妖也不客气，馒头只略咬了口就被扔在一边，拾箸对着一大碗鸡肉白薯大快朵颐起来。直吃的那大海碗深深见了底，碗里只剩了几块白薯才匆匆缓了下来。
那老妪笑眯眯的问道：“小娘子感觉怎么样啊？”
“味道不错。”小妖不甚文雅的打了个嗝，然后扯过袖口略擦了擦嘴，才看向老妪说道：“我不白吃你们的，姐姐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明日有甚活计都可交予我……”她奇怪的看着对面的两人，好好同你们说话你们晃什么？
“什么活计都可吗？”老妪似掩嘴笑了笑，这笑于小妖来说很熟悉啊，她就经常那么笑！
许是累了，小妖思绪有些乱，只是点头回道：“都可。”
“那可要感谢小娘子了！”
对面两人对视了一眼，那老妪儿子也笑了，只是看在小妖眼里不甚真切。
“怎地，有些困了……”小妖缓慢的眨了眨眼。
“小娘子奔波了一天自是疲累了，既吃饱了那就睡吧！”老妪手一扬一股青烟于她袖间升起扑于小妖面上，她呆愣的看着她顿了一顿然后直直的栽进面前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