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话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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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末老城世家初兴

一、我是张宇

我是张宇,1978年出生于天津。

我的先祖张万全先生携家眷由浙江迁居到天津是在清末的道光年间,确切地说是在1832年。来津后,设私塾为业,而后代子孙则在学业之外,各寻所好,引以为业。

其中一支后人,便是我曾祖的爷爷,人称“泥人张”的张明山先生。而我们这一支,因为世代以泥塑为业,便被称为泥人张世家。而我,则成为这个家族一百八十年后的第六代泥人张世家传人。

这期间,经历了以下几代人:

张万全先生来津,有长子张长林,字明山,人送艺号“泥人张”。

张明山先生传艺儿子张玉亭,人称第二代“泥人张”。

张玉亭先生传长子张仰泉,字景福,人称第三代“泥人张”。

张景福先生传长子张铭,字玉孙,人称第四代“泥人张”。

张铭先生传长子张乃英,人称第五代“泥人张”。

张乃英先生传长子张宇,也就是我啦,于是我就被称为第六代“泥人张”。

在我小的时候,并不太清楚家里这些祖辈的历史,只是知道父亲喜欢种花、养鸟,而且对这些知识深有研究,但是工作总是不太如意,所以心情总是不太平静。爷爷身体不好,曾经有许多学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生都与他不睦,而且他在生活上经常受到我奶奶的管束。

我母亲是医院后勤的一名会计。她身体一直不好,但为了照顾我和姐姐,费了很多心力。在我小的时候,母亲就常常以药为伴。

整个少年时期,拮据的家庭生活,父亲事业上的不顺,母亲身体的不适,是生活的主色调。

我的姐姐,比我大四岁,但是好像大我很多,外向的性格也和我截然相反。她从小就有各种业余爱好,有自己的交往圈,我们俩几乎说不到一起。但我很羡慕她有好多朋友,在这一点上,我一直做不到像她那样,因为我的性格很内向,在高中时,还因为害羞不敢接电话。

● 张宇先生与父亲张乃英先生

在我六七岁时,便开始接触泥塑了。大概因为那时,没有电视,也没有什么玩具,我和邻居小朋友也玩不到一起,捏泥塑就成为独属于我的游戏了,而且还可以获得别人或真或假的赞扬,我也就很有兴趣地去做了。但同时我还看到了爷爷和父亲在这项工作中受到的挫折和他们痛苦的样子,在我心底里对这件事又充满了一种抵触和厌恶。这种兴趣和爱好,和对“职业”以及“同行”的抵触,一直伴随着我的泥塑生涯。到现在,略有改变。

10岁时,我开始学习素描和国画,这算是正式开始学习美术了。因为我太爷爷,或是再上几辈人都确信,自己家庭教出的孩子不可能在专业上有什么造诣,孩子还是要请别人教的。

而我因为自己的兴趣,两三年后放弃了国画的学习,专心研究素描。那时是在天津市群众艺术馆三楼,有一位赵英斌先生教高考班,在一群每天研究考中央美术学院还是浙江美术学院的学生中,有我这么一个小学生。现在想起来,那种学习氛围对我的吸引是我放弃国画、学习素描的主要原因。

后来进入以美术学习见长的天津市第三十四中学,和王宗仁老师学习,再后来考入河北美术高中,也就是现在的天津美术中学,直到1996年高中毕业。

1996年,我18岁,开始从事梦想已久的艺术品经营。说是梦想已久,是因为我出生的那年正处在改革开放伊始,接受的教育、衣着服饰、日用品、人们的思想观念都出现了一些变化。对我而言,家族中流传的祖辈们的传奇经历,以及父亲事业的挫折,使我很早就确定了,自己要对“厌恶”的泥塑职业进行改变和重新规划,而所有的改变和规划,要从经营作品开始。我一直认为,画家以卖画为生是最简单、最纯粹的生活方式,泥塑家也应如此。

2000年,我开始在古文化街租店经营,2004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店,后来又建立了泥人张美术馆。店面经营当代作品,美术馆负责历代作品的收藏、整理、雕塑理论的研究。

2015年,我在北京798艺术区又开设了两个新的展馆,以和当代艺术举办联展的形式,探索传统的泥塑语言,在停滞了自然的生长过程之后,一起探讨如何在更丰富的文化体系中呈现对人生的感悟和理解。

当然,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还有一位重要的人必须提到——我的夫人。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比我大一岁,因为爱好美术,她特意从重点高中退学来到美术学校重上高中。高中三年,由于共同的爱好和观念使我们彼此产生共鸣。到她大学毕业,我才开始追求她。直到2003年,我们结婚了,当时两家人只是在一起简单地吃了一顿饭。尔后的几年里,她一直在帮助我做各种工作。

现在,我们有了两个淘气的儿子。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我,刚刚觉得事业有些稳定,可以开始认真去做自己的作品时,孩子们已经开始学习泥塑了,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时各种思绪涌上心头。这其中的感慨,要从近两百年的家族经历说起了。

● 泥人张美术馆

● 泥人张美术馆内景

● 泥人张世家店铺

● 北京798艺术区的张宇雕塑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