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路茫茫
函骁花了两日时间揣摩灵女究竟有何深意，她一出生便被派来保护异世大陆，从未离开玄灵地界半步，高傲又清冷。
难道是想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函骁自顾自冷笑了一声。
“在这里，谁又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苦苦追寻不是徒增烦恼么？”
可是除此，函骁再也猜不出灵女还有什么想知晓的。
她天生灵力强大，修行又有天赋，玄灵族的藏书阁囊括万千密卷，供她修习一辈子了！
既如此，函骁决定冒险一试，可是去了梓玄宫却瞅不见灵女的影子。
反倒是宫殿外头一阵聒噪？
循声而去，函骁正好赶上小狼崽的烧杀之刑........
无数长老们身披风袍，将狼崽团团围住，而伶妍正好立在火架前，一双沾染着丝丝怒气的锐眸直勾勾扫视着长老们。
“把它放下来。”语意平静却有力。
一时间，长老们都怔住了，稍过了一会，神族一长老摘下了帽子，现出形貌后点步上前。
“不知灵女意欲何为?”
近日以来灵女越来越“任性妄为”，长老们自然看在眼里。
“我意欲何为？”伶妍右眉微挑，满脸诧然之色。
“你们无缘无故抓了我的狼宠，还未经我同意之下滥施烧杀之刑，未免太独断专横了吧？”
这大概是伶妍面对长老时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却十分在理，毕竟她与长老们的地位在玄灵族内算是平起平坐。
只不过，虽说这显赫尊崇的地位是长老们赋予她的，能不能收回来又是另一番分说了。
见长老们蓦然无言，伶妍只当他们是无话可说。
她只手一挥便将那小狼崽从火架上解救下来，可怜的小狼崽已然昏迷不醒，一双利爪被火灼得黑焦。
“灵女可知这狼妖能够自由进出禁地？迟早有一日会给玄灵地界酿成大祸！”
众目睽睽之下，伶妍将狼崽从地上拾起，怜惜般地抚了抚，神色淡漠。
她只是冷冷甩了两个字“不知”，神情愈发冷意四射。
接着，她便捧着手中受伤的狼崽大步流星离去了，与函骁也只是擦肩而去，并未抬眸。
函骁凝视着灵女的背影，若有所思却嘴角微扬。
这灵女的所做所为实在不似她面上那般冰冷，这是好事一桩。
午后，梓玄宫寝殿。
函骁随着一缕黑烟闪现于伶妍的寝殿门口，他半身倚着门，随性而潇洒。
门外恬静的暖阳挥洒在他白玉一般的脸庞，显得他更加俊美无常。
他微微蹙着眉头，颔首。可再抬头时，眉间的乌云已然消散殆尽。
一双柳眸暗含笑意，竟然散着风流多情的气息。
“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闻言，伶妍从书案边稍稍起了身，朝他漫步而来。
“不过，灵女最好先拿出金印来。”
伶妍上挑着眉，并未照做。
函骁只好又补了句：“此地人多口杂，我通过金印输送那段回忆给你。”
伶妍虽有几分疑虑，却笃定函骁不可能在她眼皮下翻出什么浪来，她掌心一摊，金印浮现。
函骁一触上那金印的瞬间便将它纳入了袖口，与此同时他利用瞬行化为黑烟欲逃走。
伶妍嘴角一平，手指殿顶心，旋即在寝殿上方设上牢不可破的结界。
还没等她主动出击，函骁已是无处遁形，只能自己现了身。
“额，你莫不是以为，我要逃吧？”他的笑容春风荡漾，自然而爽目。
“难道不是吗？”
“哈，”函骁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来吧，把你的手给我。”
伶妍一愣，方才他已经意欲逃跑了，这一次又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直接告诉我，否则你今日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函骁却满目轻蔑，他微转了黑眸。
“既然我横竖都是死，你试一下又何妨？”
伶妍略带鄙夷瞅着他，极不情愿般地伸出她的玉指，定在空中，好似等着函骁接住她的柔荑纤指。
函骁的嘴角却挂起淡淡的自嘲：“怎么？你以为我要碰你？！呃，把你那高贵的手放在金印上吧。”
函骁递过来手中的金印，由此，二位各自触着金印的一角。
可就在那一瞬间，二位立刻感到天旋地转，双双落入一片迷雾之中。
顶空灰天蔽日，四周幽火丛生，青黑的苍穹中泼过一道藏蓝。
“这个地方叫十里之镜...”
眼前场景飞速变幻着，一潭黑幽幽的池水愈发清晰。
很快，镶着黑金的玄木宫殿浮出水面，上头书着三个大字“迂阑宫”。
一男子立在中央，脸庞算是清晰，撩人的桃目配上厚薄适中的朱唇，可他眉间的淡淡戾气给他平添了几分冷峻。
直到一女子轻声唤他才舒展了眉目，可即便那女子与伶妍几乎擦肩而过，她的面庞竟是一片模糊？
“小玥，你不用感激我，当年你取了天帝的内丹，救我一命，我当还了罢。”那男子先开了口。
可是女子却颤着声：“这，怎能让你的儿子陪着去...”
男子一摆手：“诶，再怎么说我和天帝也算故交，这个忙还是要帮的哈。况且，你我皆知，此时此地，无人可以置身事外。即使我不送他去，保护六界也是他未来的使命。”
伶妍旋起了眉心，函骁亦是。他们不知眼前二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口中的“他”又是谁呢？
“当年我从冥界爬出来的时候就是你救了我，现在，我更是还不清了。”
虽看不清女子的面，却能听清她语气中含着深切的感激与愧疚。
男子微怔，浅笑片刻后才缓缓开了口。
“你现在终于明白了？我就是要让你小玥，此生都欠我一个人情，愧疚一辈子。”这语气像是开玩笑。
男子似笑非笑，最后微微上前一步。
“好了，就让他陪伶儿一道完成使命吧，相信他能帮助到伶儿。不管他们能否回来，我和无霜都会在原地等着。”
伶儿？
伶妍和函骁旋即对视一番，又同时转开了眼，可是待他们转回去时，眼前的景致愈发模糊。
他们只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在后方撕扯着，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的束缚。
函骁回过神来时竟是一脸惶恐，他微微颤着嘴：“你看清了吗？”
伶妍只觉得脑中有关他们的记忆在急速变淡，她竟也忆不起那男子的面貌了。
只是脑中隐隐约约响起一声唤“伶儿”，这次是女声，那女子柔声唤了好多遍“伶儿”。
伶妍旋眉抚额，她只觉得头脑中一阵嘈杂，好多声音交杂在一起，好多面孔闪现出来，却不甚清晰。
其实方才函骁确实想逃跑，只是伶妍也是机灵，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他本就打算见机行事，若有变故及时调整，哪知最后他们同时坠入幻境！
见伶妍缓缓放下了手，依旧垂着眸，他小心翼翼开了口：“那个伶儿应当就是你吧?”
小玥是谁？无霜又是谁？无从得知。
伶妍不回应，函骁只当她是默认了。反正伶妍的性子冷，估计也不善多言。
“好了，你灵女想知道的，能知道的，都已经明白了吧？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伶妍晶莹的瞳仁微微转动着，心上一计。
总而言之，她虽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也决不能让函骁离开。
“当然可以，只要你自己能逃出去，我绝不阻拦。”
函骁立即旋起了眉心，倒吸一口气道：“何意？”
“你不懂吗？现在玄灵地界仍旧设了结界，想要强行出去的一定是盗贼，估计你还没出去就被长老抓去，火烧了。”
最后三个字尤为冷漠，而伶妍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不不，”函骁猛摇头，却摇不开紧锁的眉“你口口声声称你是我师父，难道你不应该把你的好徒儿安然无恙送出玄灵地界吗？”
“说好的师徒情分呢？”
伶妍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眸子，满脸理所当然。
“本就是假的，何来情分？”
还真是，让人无法辩驳。
函骁一声冷笑，带着浓郁的嘲讽，指尖摩挲着金印，似要磨出血来。
“呵，这世间怎会有你这种出尔反尔又言而无信的女人。”
哪知函骁再次动用术法时，又被伶妍拦住了。
这一次她踏出了半只脚，急声道：“我恐怕从未说过我会被抓住吧？”
这是何意？言下之意便是她伶妍要和函骁一同离开。
见函骁迟疑了半分，她又敛了敛眸光，连带着脚一同收了回来。
“你若不想死，就跟着我吧。”
伶妍淡然转身，再未瞧函骁半眼。
徒留函骁在后方蹙眉深思，这个伶妍是如何做到思绪变化如此之快呢？！
而伶妍绝不止步于思绪，她已经行动起来了！当她化为丝丝缕缕黑白相间的烟雾飘上空时，函骁便知晓她是认真的。
权衡之下，函骁认为跟她走利大于弊。
他也飞升上空，与伶妍并肩而立。
看着那绵密如锦缎的结界，函骁忍不住道：“怎么？这结界，有信心破开吗？”
伶妍微微瞟了他一眼，不屑多言。
这结界于她而言绝非难事，只不过破开结界之后势必引来众长老的关注，到时他们人多势众，恐怕还是难以对付。
“我需要一个棋子去引开长老。”
“你不会说是我吧？”
函骁难以置信般地指了指自己，下意识咽了咽，要是被长老们逮住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然，伶妍不言语，只是略带鄙夷般了扫视着他。
“这样，我们分路，我在这里引开长老，你去禁地那一块等我。”
没想到函骁仅用两天时间就将这里的地形熟悉透彻了！伶妍也才发觉他认真的模样真是蛮讨喜的。
禁地那方，待函骁将长老引开了，又归来与她会和时，伶妍手中的红莲业火冉冉而生。
她只手一挥，她便在禁地入口处点起一道烈焰，明灿灿的炽火乱颤着，散发着骇人的热息。
可是定眼一瞧，为何烈焰后方有个羸弱的小影子在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