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饭
邵宗光愣愣，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处对象，的关系呗，嘿嘿。”
“可以在大街上牵手、拥抱、接吻的那种？”
邵宗光惊：“大街上？”
“是不是？”
“……嗯。”
添戈点头，觉得有这句话，自己有资格就某人的问题发表看法了：“迎夏最近联系你了吗？”
“打过几次电话，我没接。”
“嗯，跟她保持距离。”
邵宗光嘴贱，忍不住问：“为什么？”
添戈冷冷地说：“我不喜欢。”
“……”温柔地小鸽子被藏去哪里了？
邵宗光失笑，不过，有一丝霸道的添戈，貌似也很可爱啊。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添戈珍惜能看见他的日子，有时邵宗光自己也觉得，添戈因为自己改变了很多。虽然她一直乖巧懂事，但刚认识那会儿还是颇有些倔强和骄傲的。现在的添戈，完全称得上成熟，事业专注，感情专一，不动声色，自然流露。她总是不声不响，却总是胜券在握。
邵宗光还少年时就觉得，迟早有一天得被她收下，不如趁年轻气盛好好玩玩。
命中注定，也得他愿意。
拖着拖着，还是要走。邵宗光最后抱抱添戈，亲亲额头，低声说：“陌上花开了。”然后无奈的看着她，宠溺又包容。
添戈推他，招手：“路上小心，记得到了报平安。”
路边走过一个人，看见添戈，蹦蹦跳跳的过来：“添戈姐！”
见状，邵宗光只好老老实实的走了。
李莉好奇的看着车上的人，转身露出八卦笑脸：“谁啊？是不是男朋友？！”
添戈笑笑，问：“周末下午不是有课吗？”
“害，基本都是自习，我又不学习，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添戈说：“前几天也有人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你们现在的孩子倒是挺豁达。”
“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哪块料自己不知道吗。”
“那你呢？”
李莉耸肩，双手插兜，撇嘴：“之前想着毕业结婚，然后搁镇上找个工作或者开家店什么的，一辈子不就那回事儿呗……现在不是分手了吗，暂时没想好以后该怎么着。”
李莉和彭辛分手的事儿她知道，上次两个女孩在她店里，聊的不是很愉快。添戈适时的转移话题，转身把人领进屋，问：“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你说到城里啊？”
添戈觉得这儿的人都朴实，有时候说话无端让她觉得穿越了一样。
不过确实是这意思，笑了笑，点头：“比如北上广深，或者苏杭津渝，之类的。”
“害。”李莉毫无兴趣，摆摆手：“就我这样的，去那除了给人捏脚就是洗头，说不定还得被占便宜，我就这样，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学问，风岛挺好，爸妈朋友都在，没事儿还能拌拌嘴。”
添戈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绝对无法理解这种显然有些懒惰的思想，但不可否认，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也许那就是李莉向往的乌托邦，爸妈朋友都在，没事儿还能拌拌嘴。
话在脑子里绕两圈，无端竟也觉得可爱。
话题开了，李莉倒感到了好奇：“添戈姐，大城市一定就好吗？”
添戈摇头：“我觉得不是，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就是啊。你说那些北漂的人，早上四点多起来坐三个多小时地铁上八九小时的班，回去再坐三个多小时地铁还不一定有位置坐，住地下室，攒不到多少钱，过的喘不过来气，嘴里还在说什么我在这座城市里，我就很幸福。然后一堆人搁那鼓掌，我就他妈搞不懂了，一辈子统共就这么几年，非得把自个儿累的半死落一身病，到底哪值了！”
添戈安静的听完，好一会儿，平静地说：“世上的人太多了，谁都看不清谁，要是自己再不看看自己，幸福才真的只是空谈了。”
“啥意思？”
添戈笑：“没什么意思。你觉得风岛舒心，人家地下室也住的踏实，都一样。”
李莉犹犹豫豫，半信半疑的问：“真能住的踏实吗？”
“不知道，反正我不行，你可能也不大行。”说完，和李莉相视一笑。
“添戈姐，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添戈一愣，上下把自己看一眼，诚实的问：“我长得很富贵吗？”
“不是说这个拉！”李莉趴在桌上，被逗得哈哈直笑：“我们班有同学在网上搜了从你这买来的东西，说是什么工作室的设计产品，最便宜的网上一个也要百来块呢！但是没听说风岛开了实体店，所以她们说你倒卖——倒卖可赚钱了！”
“倒卖？！”添戈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气的都笑了：“合着卖便宜了还是我的错了。”
李莉单纯，没多想，还安慰她：“没事啦添戈姐，你这的东西质量都好的很，我们不会举报你的，好几个同学还想到你这来试试看能不能定着那个工作室上新的新品呢，现在都成小粉丝了。”
添戈赶紧招招手：“别了，我没那能耐，眼前这些倒卖完了我就不做这生意了，丢人。”她打趣。
李莉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你凭本事赚钱，没偷没抢，要是有人找你麻烦咱就告他，自个儿卖贵了还怕别人说出来啊？我们去呼吁他们的粉丝全都到你这来买，物美价廉，弄死他们！”
添戈：“……”
这回好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是什么？”李莉指着桌上的保温桶问。
“哦，隔壁大姐前天肠胃炎住院了，她老公白天要出去干活，刚让我帮忙去送个午饭。”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没地儿去，闲着无聊。”
“干吗不去找你朋友？”
“害提她干吗，添堵。”
“……好吧。”
医院冷清。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医院都这样，走廊永远阴森森的。
添戈本想在护士站问问病房在哪，结果李莉问了句：“人在哪？”她回：“102号病房。”小姑娘哦一声，照直往前走，熟门熟路的样子，惹得添戈不好不信。结果穿过门诊小楼，再上了两层台阶，一排白白的小平房赫然眼前，楼门贴着三个红字：住院部。
添戈忍不住感叹：“你对这这么熟？”
李莉笑了：“好歹我也是个本地人。”
添戈自惭形秽：“我就不行，医院去再多趟，进了依然蒙圈。”
“我们这简单啊，统共就这几个小楼，走廊还没螃蟹腿多，想蒙圈都没地儿。”
添戈跟她走进去：“你们说话都很好玩。”
“好玩？”李莉不满：“我很认真。”
添戈又笑。
住院部显然更冷清了，空空荡荡的，甚至连灯都没开几盏。
添戈忍不住说：“虽然医院没人是好事，但总觉得这有些阴森。”
“害，这小医院，一点小病不爱住，再大点病治不了，住院部跟摆设似的，还不如改成宾馆呢，白瞎这些床。”
添戈侧目：“你脑子挺灵活，应该很适合读书才对。”
李莉又害一声：“生活困苦，放过自己，我不是那有出息的人。宁愿一辈子了无生趣，不想有一时受苦受累。”
添戈发现自己在这孩子面前除了笑，还是笑。
109到了，李莉说：“快了，前头就是。”
“我说了我不吃！我不吃！你是不是听不懂！？”
突然，空荡荡的走廊陡然穿过一声爆喝。
添戈吓了一跳。
空气陡然像被净化了般沉静。没一会儿，还是那个声音，却像憋着火般压抑着：“你回吧，我不用你管。”
李莉脸色稍变，脚步迟缓，添戈看看她，刚想问怎么了，斜前方的门内走出一个略显佝偻的憔悴身影。
李莉顿住脚，沉默了。
“怎么了？”
“……没事。”李莉抹一把眼睛，硬着头皮往前走：“看见个熟人。”
结果更熟的还在后头。
进门，伤痕累累的彭辛余怒未消，肖自强吊儿郎当的跨坐在板凳上，脸色稍显尴尬，仿佛刚经历过不大美好的事。
彭辛正看着窗外，身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破旧的金属饭盒。那种饭盒添戈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质感像橘皮一样粗糙，泛着昏沉的冷光，内里乘着土豆和青菜，还冒着热气。
李莉跟在添戈后面，打眼看见彭辛，眼窝里一阵刺痛。
肖自强像见了稀奇：“哎？你怎么来了？”
添戈扫一眼彭辛，提提手里的饭盒跟肖自强示意：“来给邻居送饭。”
邻居？哦对，房里确实还有个女人来着：“她刚出去了，估计上厕所去了。”
“她睡哪张床？”
“门口第一张。”
彭辛愣愣，回头，声音和人对上脸，居然真是添戈，像做梦一样的看见她，身边笼着光影，侧脸温柔，拎着保温桶往床头柜边走。
他们之间隔着张床，彭辛依然觉得不真实。
肖自强看见李莉，余光瞟彭辛，硬着头皮打招呼：“你也来了？彭辛没——”
李莉打断他：“我陪添戈姐送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