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榆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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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她的喜宴

林占河是村上的有职位的人,所以在他招待亲朋的前一天特地来请老师们今天早晨都到场,和助忙的共进早餐。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林占河热诚相邀,不去总是不好。

李祥君怕见林影的目光,怕见林影幽怨的神情,就犹犹豫豫地看陈思静的脸色。陈思静见李祥君不住地看自己,好像在征询,就说:

“去就去嘛,人家是诚心来请,不去显得不识抬举。”

李祥君没有听出她的话里还有什么另外一层意思,大约她真的没有想什么。

陈思静没有去,她在家胡乱地吃了一口,收拾了一下就上班了。

李祥君到林家时,见杨玉宾刘玉民他们早已到来。王子轩正和周老民子说话,神神秘秘的。陆洪福昨天下班时到林占河那儿看了一眼,照了面,说今天一天就在这儿站脚助威了,至于早饭嘛,就免了,留着中午一起吃,学校的几个人正好凑成一桌。

早晨二凉四热,白酒啤酒接需分配。杨玉宾和刘玉民喝得高兴,推杯换盏地把杯子里的白酒和啤酒全扔进了嘴里。

李祥君既不没喝白酒也没喝啤酒,他不喜欢喝也不想。坐在桌子旁看林影进进出出,他有一种很怪的感觉,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林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那么笑容满面地招呼每一个人,声音甜而脆。

杨玉宾刘玉民他们几个总算把酒喝完了,边看表边起身,走到那边同林占河辞别。林占河客气了一番,询问吃没吃好,刘玉民说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他摇晃着硕大的脑袋走在后面,一行人出了大门。林占河和林影相送着。李祥君在前面走着,他没有回头。因为没看林影,就不知道林影是不是在看他。凭感觉,她没有忧郁或都说也没有快乐。

林占河许诺中午时给学校的老师们留一桌,所以只管安心地上课,晚一点没有关系,这是对老师们的敬重,是一种特别的待遇。杨玉宾刘玉民还有笨嘴的王子轩罗哩罗嗦地说一些感谢的话,又言办这么大的事难免有不周的地方,都能谅解,若中午太晚了,就赶哪算哪,不用太麻烦。林占河爽快地一挥手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见外了!”

他们到学校后,上早自习的铃声响过了。陆洪福严肃地坐在那,像模像样地看书。

陆洪福早晨都要召开晨会,这是惯例。现在,陆洪福见众人落座,清了清嗓子,然后环视四周。人们知道陆洪福要说些讲话了,就都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陆洪福先强调了一下各班主任应深入早自习掌握第一手学情,然后又谆谆告诫各位老师要坚守阵地,站好每一班岗,不能擅离职守。这也是老生常谈,耳朵都听出了茧子。陆洪福说到高兴处,又提起叶主任初步拟定的教学评估方案,要量化管理,不唯学生成绩,全面考核云云。看看钟,离下自习还有两分钟,就突然转了话题,转眼看刘玉民,问他中午都谁去,好提前做个安排。刘玉民点数了每个人,说都去,没有不去的。这时,“死秧白搭”的谢雨兴举手道:

“我就不去了,闹嚷的。”

陆洪福点点头,随后说:“雨兴,那你就看家,这也是一项重大任务。”

上课铃响不久,陆洪福骑上自行车出了大门。他要上林占河那里,为他站脚助威。

陈思静早晨吃得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但现在是第三节课,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午休,她就忍着。要不要去林占河那,很费了她一番思量,最后她到李祥君那儿,拿出二十元钱递给他,说:

“这是爸的礼钱,你给写上,别忘了。我就不去了,你吃好喝好。”

陈思静的语气怪怪的,搞得李祥君也用怪怪的目光看她。

陈思静有她的想法,她听说过林影和李祥君之间的事,本能地对林影和一点抵触的情绪。陈思静也见过林影,她总觉得林影对她有妒意,觉得林影的目光里有令她背后发凉的冷漠。

林占河交往很广,从乡党高官到乡上普通的办事员,都和他熟识。有消息说,村长的位置就要由他来接替。现任村长年事已高,在任时间又长,是该腾出位置了。陈思静虽然不大去留意这些人事的变迁安排,但耳闻目睹之余,总能觉察其中的蹊跷。

第四节下课时,陈思静正要往回走,刘玉民叫住了她,劝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参加喜宴。杨玉宾也如是说,又有王子轩刘淑艳从旁掇辍,陈思静也不好再坚持,就随了大家。

到林家时,酒席已开。

陆洪福校长在这里已待了小半天,现在被林占河强按在桌前,说你的兵你来带。

几位酒将开启白酒,相互斟满,吆喝着开怀畅饮。

酒席到一半时,一对新人来敬酒。林影的未婚夫是一个面皮有点黑的长脸形的青年,略瘦,看上去倒也斯文。他们俩人由支客老柴领着,到了李祥君他们这一桌前。李祥君没有喝白酒也没有喝啤酒,面前的碗是空的。林影给刘淑艳倒完半碗啤酒,再想给其它的女老师也倒上时,被她们谢绝了。她拿起酒瓶站到了李祥君的身旁,并未说些什么,就将酒倒上,倒得满满的。李祥君想阻拦,却为时已晚。啤酒的金黄色映进他的眼里,从啤酒里泛出的气泡也像是由心头泛起。他侧脸看林影的未婚夫,只见他的脸上的几粒雀斑,这雀斑很醒目。以后,只要一想起林影来,他就同时在眼前浮现出那几粒雀斑。

陈思静莞尔一笑,她的好看的眼睛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倏然间又消逝了。

林影今天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淡绿色的外衣,里面是鹅黄的薄绒衣,看起来就像在草地上忽然来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鹅;她的修长的双腿着一条天蓝的裤子,益发让她显得轻灵纯净。林影过去了,在过了几桌后扭头一瞥,恰好李祥君也看她。林影的这一瞥深深地镌刻在李祥君的脑海里,经久不忘。

陆洪福的饭吃得飞快,之后就坐在了一边,不停地催促刘玉民等“后手”高点,速战速决。几位酒将不敢怠慢,迅速结束战头,看看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上课了。于是,几位立即起身,同林占河告辞。

下午第一节课,杨玉宾到翟景波班里上自然,翟景波得了空闲就在办公室里说浑话。他说着说着就跑了题不着了边际:

“陆校长,你洪福齐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陆洪福笑眯眯地说:“说,快刀斩乱麻,少来车轱辘话。”

翟景波吭吭了两声,喝了一口水道:“你让我们七点四十上班,七点五十到就是迟到了吧?”

陆洪福说道:“对呀,七点五十可不迟到了吗。”

翟景波突然大喝一声:“不对!晚到是迟到,你记上,我早到你咋不算早到?明天章程得改一改,早到的时间和晚到的时间都记上,然后累积起来,再算总账。”

陆洪福干笑了两声,对这不是问题的问题不作回答。

翟景波没完没了地说,又由迟到扯到海湾战争,再扯到政平村的张三尖头偷玉米,最后说到乡卫生院的小李大夫和一个小娘们儿在柴禾垛里扯事让人抓住了。翟景波讲得满面涨红唾沫横飞,就有陆洪福制止道:

“行了行了,别白话了,有的说没的也说。歇一会儿,下堂还有课,留点精神。”

这两个人在屋子里吵得热闹,不觉下课了。刘玉民进屋粗声大嗓地乱喊一气,这办公室里又开了锅,笑得陈思静趴在桌子上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