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与子
南宫修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他回到南宫家的时候时，远远的看到一辆漆红色的马车停在南宫家门前，今天的南宫家有访客。
一个面色黝黑，形容干瘦的老人早早的候在了们侧，他是南宫家的管家，远远的看见南宫修，慌乱迎了过来。
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少爷，您先走侧门。”
南宫修已然明白来人是谁，沈家的娘家人对他这个私生子可谓恨的咬牙切齿。
“麻烦木爷爷把这个带给婉儿。”南宫修点了点头，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木海接过南宫修手里的山楂茶，可好巧不巧，客人这时候从大门走了出来。他一身华服，器宇不凡，身后跟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一身鹅黄色的广袖纱裙，朱钗束发，梳着人界常见的云髻，她的面若寒霜，眉目间竟与南宫婉有些相象。
“芸儿啊，婉儿这孩子生的俊俏，知书达理，太爷爷跟大伯都喜欢的紧，你就听堂哥一句劝，带婉儿回娘家吧，自从那年过后，婉儿再没去过沈家，大伯这个做外公的对她也很是想念。”客人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妇人，赶车的马夫已经放下了马凳，等待他的主人。
提到婉儿的外公妇人眉间露出些许不忍说道：“婉儿她不愿再去沈家，总不好强求她。”
“哼，天天跟那个小杂种在一起，也难怪。”客人的面色一冷，看向躲在角落里的南宫修，客人早早的就注意到了他。
“堂哥你先回吧，钱的事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妇人面色为难。
“芸儿，太爷爷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王境，沈家届时也将鱼跃龙门成为西部的大型家族。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客人说罢就上了马车，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不知说给南宫修还是妇人。
送走了客人，沈舒芸看向了南宫修，振袖冷哼了一声：“真是孽缘。”木海慌乱的将沈舒芸送进了门，临行前不忘招呼南宫修一起，他清楚妇人的性子，若不开口这小少爷今晚恐怕又是连饭都吃不上。
可南宫修没有任何不悦，如获大赦一样加紧跟上，这意味着今晚他不用罚跪了。真是可笑，他明明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将军，可心里最怕的却是这个妇人发火，让他整宿的跪在前厅。
南宫家分三层，外院住着杂役仆人，内院住着南宫夫妇和南宫婉，而后院本身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今是南宫修的居所。回到后院南宫修没有着急回房，而是熟练的翻上墙头。来到屋脊的背面，这里的视野可以躲过南宫家所有人的视线看到大半座下城区。
此时这里已经躺了一个头顶束冠身穿棕色绣袍的中年人。常年在风沙里磨砺的脸显得有些粗糙，嘴里叼了一根绿色的草棒，摸着自己细碎的胡渣，有些悠闲。
“爹，您还是这样，芸姨一发火，就躲我这里来。”南宫修在他身边找了块地方躺下。远处已经有人家燃起了炊烟，掀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霭。宛若一层纱衣开始笼罩这座城市。
“臭小子，学会埋汰你爹了”南宫奕腾出一只手想敲南宫修的额头。南宫修侧了个身躲开。中年人无奈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说“不像话。”
南宫奕重新躺了回去轻声说道“你芸姨是个好女人，别怨她。”
“我知道”南宫修枕着脑袋。
“她生婉儿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一直觉得对不起我，没能生下儿子。”南宫奕看着远处有些出神。
“其实我没怨过她，是她自己过不去那个槛。她愿意陪我到老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南宫奕看了眼南宫修却发现他在失神。当即拍了一下他的额头“臭小子，我正煽情呢，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南宫修这次没有躲过。捂着脑袋说道：“爹，合着，你当年捡我回来就是想安慰芸姨。”南宫奕这一次没有敲打他，迟疑了片刻，躺了回去不再说话，南宫修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父子俩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南宫奕从怀里摸出了半块玉佩，丢给了南宫修。玉佩是鼎好的材质，摸上去有几分温润，从剩下的图按里依稀可以看得出雕刻的是一只朱雀，现在只剩下了尾巴。
“爹，您还留着啊”南宫修看着那半块玉佩说道。
“能不留着吗，当年你木爷爷在路边捡到你人都冻僵了，手里就攥着这块玉。那时候你芸姨正劝我纳妾，我不肯，又刚巧遇见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南宫奕看着南宫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和沈舒芸的故事远不似人们看到的这样，只不过这世上知道真像的人只有眼前这对父子，还有那个干瘦的管家。
“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你家里人真的找来我也不放你走。现在想想，真就跟做梦一样。”许久过后南宫奕轻声说道。
南宫修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嘿？我说臭小子。这是你该笑的时候吗？”南宫奕又给了南宫修一个板栗。
“爹，我的家就在这儿，我哪也不会再去了。”南宫修将玉佩还给了南宫奕，这玉佩多少值些银钱，可以卖个好价钱。
“留着吧。这本是你的东西。”南宫奕没有收又推给了南宫修。
“爹，沈青阳是来接婉儿的对吧。”南宫修的脸背了过去，不管沈家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他知道婉儿对他们的作用，联姻，巩固自己大型家族的地位。南宫奕看不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在自责，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婉儿的事，你也别放心上，不就是六十万金铢么。”南宫奕满脸不在乎，。
南宫修心里也打起了鼓：“咱家有这么多钱么。。。。。”
“当然没有。”南宫奕一点也不隐瞒很直白的说道。随即附到南宫修耳边，一脸得意的说道“你放心，我计划好了，我早就买好了去灵界的船票，张罗卖家产也不是为了还债，真到那份上咱们一家准备跑路。我已经等不及要看沈青阳发现被搬空的南宫家气的跳脚的样子了，哈哈。”
南宫修一脸愕然，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居然计划了一个这么缜密的计划“芸姨知道吗？”
“有些风雨总要男人来面对的。”南宫奕一脸严肃，总让人有种安稳的错觉。
南宫修有些无语，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看似不修边幅玩世不恭，在有些事上又是那么的决绝和固执，因为他的温柔只给自己最重要的人“真到了那个份上芸姨也不会拒绝的吧。”
南宫修摸了摸怀里的玉佩，没有说话，太阳带着最后一丝余晖沉入了地面，世界陷入黑暗，一簇又一簇灯火开始点缀这座城市。
“南宫奕，给我出来吃饭。”沈舒芸的声音穿透了大半座宅院，南宫奕应了声。
“走了走了，不然晚上我连屋子都回不去了”’南宫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看见南宫修愣在原地。
“臭小子，走了，你真当你芸姨叫我没叫你？”南宫奕拉着他。
“爹，你去吧，我约了人。”南宫修笑着说道。
“大晚上约了人，男的，女的”南宫奕一脸坏笑。自从一年前重伤治愈，南宫修晚上几乎未曾一个人出过门，每次出去都是随南宫婉的心思陪她出去玩。
不等南宫修回话南宫奕就打住了他“晚上晚点回来或者不回来也没关系”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塞进南宫修手里。
“臭小子终于长大了”他一边走一边欣慰说道。
南宫修看着南宫奕略显佝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曾无数次做梦梦见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扮演父亲角色的人不是南宫奕。
南宫修攥着那半块玉佩，一如他当年在大夏边境冻僵了一样不愿意放手。他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暗红色，在黑暗中愈发深邃，猩红如血。
“老爹，如果这真的是场梦的话，我会杀光所有想把你叫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