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静等着摔杯之号

丛间数只飞鸟振翅而起，几声悲鸣散向长空。

半盏茶饮罢，盏底与桌案相碰，发出沉稳的叩击。

早在太子别苑，凌易便无意中发现了埋伏在水榭周边的暗卫，此刻瞥了眼自己昨晚写的悼词，倏然回忆起从前的时光。

“凌师兄辅佐君上有五年了吧？那时候，您才十一岁。”

虽是喝过茶，他声音却是哑的。

计皓并未回应，抿起双唇，骨节明显的手指拢住茶盏的边缘，缓缓坐了下去。

暗卫们全神贯注，静等摔杯之号。

凌易笑了笑，继续道：“这五年来君上或许心有不甘，或许心生眷恋，总之有了她，您逐渐得到先王的关注与赏识。”

计皓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变化，脸色却愈发白了。

“墨太后与凌师兄合谋暗害太子，事成后又授意齐御杀掉凌师兄。”凌易凑到计皓近前，“这些，君上是知道的吧？”

计皓的瞳孔稍稍放大，紧紧攥住袖口，手上的颤抖将将止住，偏过头，不肯同他对视：

“孤……此前并不知情。”

凌易竟在那眼神中看出一丝求饶来，他心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追问呢，计皓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凌朝荣。

计皓这人就是很别扭，他在心底认定王兄为储君，不想争不想抢，可又不愿忤逆亲生母亲墨夫人的意思。

于是一面乖乖向父王展示自己，一面暗中保护王兄计优，想着即便他日后真当了王，定不会伤害王兄分毫，却不想母亲与敬仰的先生早就替他铺好了路，还如此狠绝。

凌易想起计皓问过，太子身亡是否是他凌朝荣送的礼物，那时候他如履薄冰，满脑子想的都是任务，根本没往深处琢磨。

现在凌易才发现，那句话并不是语气中的那般清冷，而是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王兄！

这个时候，咱俩的默契去哪里了？

凌易叹了口气，还好这只是本书，不然他真要被这小子给活活气死了。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么君上后来也是知道了，之后您顺利继位，齐御与其同族受了不少的封赏，看来您并非如外界所说那般与凌师兄交好，反而她一死，便开始拉拢杀她那人了。”

计皓的气势就此垮塌了下来：“不，不是的。若非现下急需齐御护住边防，他早已……”

“衡明白的。”凌易摆手止了，他没有必要去听计皓的解释，他要做的只是推动剧情的发展。

他摸起下巴：“传言齐御才是君上生父，实则无中生有。悠悠众口，您想好应对之法了吗？”

计皓抬眸，一脸不解地望过去，面前之人给自己的感觉似曾相识，朝荣也有这样的小动作，只是朝荣的下巴看上去总是白嫩而光滑，而方衡更为粗糙了些。

“方先生……”

凌易想起那些小太监们所讲的劲爆事，可谓是无风不起浪，说什么他原主凌朝荣跟计皓搞对象，都吃饱了撑的是吧？

反正凌朝荣现在凉透了，也不会有人拿出来再说。

他又是打断了计皓想说的话：

“一说君上有断袖之癖，过些日子您可差人去凤栖国提亲，偃雁公主与您年龄相当，最合适不过；这二关乎王室血统，君上乃天命所归，天启得现，自然便再无流言蜚语了。”

计皓陷入凌易这番话中没有回神，他未料到这位同龄人会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和亲、天启，这两样事他都在着手准备。

还有……

计皓惊喜地发现，方先生的神态、动作、说话的方式，与朝荣实在太过相像了！

他绝对不能将此人放走，他定要问清楚：是不是，是不是朝荣回来了？

正是想着，凌易一手拍上了计皓的肩膀，另一手便去触案边的茶盏：

“君上，衡说完了，是否要摔杯为号？”

“不……”

计皓话音未落，茶盏离了桌案，掷地清脆有声，那半盏香茶倾洒开去。

又听得“铮”的一声，箭矢瞬间划破凝滞的空气，直奔凌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