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再见面红了脸
曲屏县是马龙郡下辖的大县，曲屏县的城楼只有两座城门，一南一北。
齐明朝和徐怀年从曲屏县的北门进入城里，北门原为“霞辉门”，北门古城楼采用本地红砂条石筑砌，细细看去做工考究，精钻细琢。
城门呈一半月拱，有两扇铁皮包裹，圆头大铁钉密铆其上的大门。
城楼用青砖砌筑，重檐歇山顶，穿斗式木结构，石座卷顶。
偶尔有游寇来曲屏县掠夺财富，女子，曲屏县的古人们就建了城楼抵御游寇。
今日他们二人都穿了便服，打算去城里商贾们的店铺去打探一下，齐明朝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长袍，随意束起的乌黑长发由束髻冠固定着，腰间双鱼忍东纹蹀躞带，上挂血玲珑玉佩，俊美无暇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随意站在那里无法掩饰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而徐怀年一身布衣，高八尺，面貌粗犷，皮肤黝黑不用说，那是常年暴晒所至，胸膛横阔，有万夫莫敌之勇，应是多年习武的原因。
二人站在一起，难免会把徐怀年认成是齐明朝的护卫，二人的衣服是昨夜让赵知远准备的，给齐明朝准备的都是按建邺权贵衣容来购买的，徐怀年穿了他自己的一介布衣。
“公子，您需要人带路吗？我自幼长在曲屏县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您只需打赏给我一点就行。”
在齐明朝和徐怀年踏在青石阶道打量曲屏县城内时，一位十一二岁身上穿着破旧布衣的小女孩走到齐明朝身旁询问道。
徐怀年作势要赶走她，齐明朝抬手拦住了他，他二人此番是乔装打扮去购买粮食，有一个当地人带路也好。
齐明朝轻轻一笑，道：“我正好缺个差遣的人，你若做好了，自不会亏待你。”
小女孩听言连忙应了下来，急忙道：“请公子吩咐，小海棠一定尽心为公子做事。”
原来小女孩叫小海棠。
齐明朝嗯了一身，让她带二人去城内粮行转一转。
小女孩轻车熟路的向前走去，齐明朝看的出来她对这真的很熟，不是妄言。
走在曲屏县这座古老的城池街道上，雕梁画栋的建筑，旁边阁楼上有女子掩扇扑面在莺莺燕燕，笑语在喧嚣声中格外引人注目，形形色色的骑马挑担者皆有，有文人在客栈二楼吟唱：“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快马加鞭，看尽秦淮花。”
听到这齐明朝冷然一笑，这些文人只知一日三餐四季，良辰美景虚设，却不知如今山河破碎，战火纷飞，大齐风雨飘摇，不思投军报效朝廷，还在这做文章。
“公子，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小女孩俏生生的问道，回过头看着齐明朝的侧脸轮廓，许是齐明朝给她的感觉很亲切，让她不害怕。
“问吧！”
齐明朝不介意小海棠问他，大概是小海棠跟他的妹妹齐曦月很像。
“如果你的世界只能给一个人，那会是谁？我曾见过安丽苑能歌善舞的采薇姐姐在这曲屏县城等待经年，为了所谓良人最后却负了年华。
“他对采薇姐姐说去建邺城考取功名，会回来娶她入门，可是我知道那人是个骗子，他骗了采薇姐姐，把采薇姐姐的积蓄拿去赌，可他再没回来过，采薇姐姐一直面容憔悴，哀默心死。
我不知道那值不值，想问个答案。”
所托非人啦，轻叹一声，齐明朝淡然开口：“当有一天你碰见钟意之人时你就不会再问值不值得，你看他一眼，恨不得把全天下给他。”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曲屏县城，去了建邺城，去了长沙郡，去了蜀城，或者去了大齐其它地方，看遍锦绣山河时，能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情之一字，入了相思刻了骨，会毁了你一生的！
江湖儿女行走江湖哪能谈情。”
齐明朝对小海棠告诫道。
小海棠认真的点头，重重道：“谢谢公子告诫，小海棠记住了。”
“小海棠？这城内有多少家粮行？”
齐明朝向小女孩问道，他可没忘记正事，这城内粮行里的粮食被人所购买，明摆着大有图谋，如果说买空粮食的人与纵火烧驻军粮草的人没有关系，齐明朝是万万不信的。
小海棠停下了脚步，苦苦思索。
齐明朝和徐怀年见她停下了，也停下来看着她，之前一直是齐明朝和小女孩在交流，徐怀年没打算插话，他一介武夫，哪懂女子。
小海棠想了一会，才抬头看着齐明朝，正好迎上他目光，随即道：这城内流传一句话，“有人低头折腰事权贵，许家不答应。为何？曲屏许家说了算啊。”
齐明朝不解道：“这与粮食有何关系？”
小海棠盈盈一笑：“公子有所不知了，曲屏县城的粮食许家说了算，哪怕是县太爷也不管用。
只要许家说了粮行没粮，那整个曲屏县城就不会拿出粮了，除了私下的散粮。”
她早已看出齐明朝的不凡，此时想把握住机会，也不介意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齐明朝。
“喔？”
齐明朝倒不知道这曲屏还有这么大的猫腻。
他眯着眼道：“照你所说，这许家不一般了？”
瞧见这公子对许家有兴趣，小海棠心里暗喜了一下，只要自家消息对公子有利，那这奖赏肯定少不了。
小海棠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大着胆子道：“请公子俯耳倾听。”
齐明朝低头凑到她耳边，小海棠吐气如兰道：“这许家老爷与马龙郡郡守关系匪浅。”
只这一句，齐明朝就已明白了，虽不知小海棠是怎么知道的，但曲屏县的粮食竟然是许家说了算，连赵知远也没办法，说明许家背后的人比曲屏县令大的多啊。
齐明朝心里忧心忡忡，没想到还把马龙郡守牵连进来了。
他回头看着身旁的徐怀年，见他有点好奇，对他道明了原因。
徐怀年听了不禁大怒，道：“原来是他的人，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
徐怀年身为马龙郡驻军将领没少和郡守打交道，二人间颇有嫌隙。
齐明朝回头对小海棠道：“还有多久到粮行？”
小海棠瞅了一下店铺，回道：“公子还有一里地到粮行。”
接下来三人无话，默默的走在青石道上，过了一会才见小海棠转了一下方向然后停下脚步，指了指对面街道店铺上方的牌匾，上面写着“许氏粮行。”
三人抬起脚步向前方重檐青瓦，飞檐翘角的建筑走去。
粮行所占的店铺很大，有两层，里面摆了一些米槽，可里面并无粮食。
三人进去后，有小厮迎了上来，许是看见齐明朝的衣着不一般，满是谄媚道：“请问公子需要什么？”
齐明朝故作趾高气昂道：“你能做主？把掌柜的叫出来。”
“掌柜的，掌柜的！”
小厮连忙叫了两声，他不敢惹齐明朝不快，知道有些人他得罪不起。
“欸，欸，来了。”
从二楼下来了一位身穿粗葛布料子衣服的老者，他急忙躬身道：“不知公子需要些什么？”
齐明朝见掌柜的出来了，知道他是许家的人，随手指了下空的米槽，道：“你这粮食呢？怎么什么也没有？”
掌柜的赔罪道：“真对不起公子了，前两日有位大客户把城内所有的粮食都购买一空了，光是拉粮就拉了一天呢。”
齐明朝冷笑道：“他吃的下那么多粮食吗？”
掌柜的继续赔罪道：“这位公子，咱也不敢问啊。”
齐明朝见他实在圆滑，索性直接挑明了道：“你且去把粮行的主人找来，我有一桩大生意要谈。”
“谁在找粮行主人？”
这时从外面走来两名女子，一位女子身穿白色素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袍，发遮两鬓，她眉宇清奇，不施粉黛，可不就是前两日山谷里的许星瑶吗。”
另一位女子挽着许星瑶手臂，大概是她的姐妹，她身穿淡青色纱衣，系了白色的玉带，上面绣着几朵山茶花，一双眼眸甚是灵动。
她的另一手臂上提着不知名的物品。
刚才出声的就是许星瑶。
听见门外有人出声，齐明朝三人都回头看了一眼，他顿时愣住了。
“大小姐你来了。”
掌柜的一看自家大小姐来了店铺，连忙迎上来问好。
“喔，原来是许姑娘？”齐明朝眼神一亮。
许星瑶这时也认出了谁在她家的店铺里，顿时俏脸微红，害羞道：“原来是齐九公子，幸会。”
“那日大恩，星瑶还未报答呢，还请“齐九公子”赏个薄面，让星瑶尽一下地主之谊。”
许星瑶两手相扣，右手在上，施了万福礼。
齐明朝点头微笑道：“那就叨扰许姑娘了，全凭姑娘做主。”
许星瑶莞尔一笑：“公子请随我来。”
话语落下，许星瑶迈着修长的大腿在前方带路，领着齐明朝三人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