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节 世界崩塌
那是个让鑫炎终身难忘的日子，一想起来就宛如刀割般的心疼。一九九七年的十一月初九，鑫炎上完夜班，正在家里休息。今天是这个星期的最后一个夜班，明天早上才上早班，这样，她一整天都在家里。
父亲上中班，他帮奶奶换洗了衣服，然后象平常一样和鑫炎道别。这一别，将是永远……
“呯呯呯，呯呯呯”，楼下的大门被敲的振耳欲聋。鑫炎还在灯下看书，时间才晚上九点半。这个点谁会来呢？，外面还在下雨，敲门声越来越急，感觉很慌乱。
鑫炎和母亲应声开门去察看，“快，快点，你家华生出车祸了”。村上的卫雄对母亲说。“车祸”？不可能啊，父亲在上中班，这个点应该在厂里的呀？看见母女俩都愣在那里，他又说：“是的，快点，人都送厚桥医院啦”。这种事没人会开玩笑的。鑫炎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最多是，手或者脚受了伤，没事的。赶紧和母亲拿了点钱往医院赶。
看到父亲，鑫炎吓得浑身发抖，脚都站不稳了，牙齿“咯咯咯”地响。“快，120马上就到了，立即转院。”她的心一瞬间碎了。随着急救车的轰鸣声，父亲被送到WX市第二人民医院抢救。
鑫炎焦急地等父亲做完一系列检查，哭着向医生询问结果。“这是脑河，大脑供水的地方，在左右小脑的中间，伤的这个地方没办法开刀，如里这个病人万幸活下来，可是终身瘫痪，更可能是植物人，我们会尽力的，已经通知SH市的专家，二天后过来汇诊”。“轰”的一声，鑫炎昏倒在地，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她才醒过来。
她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父亲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他一动也不动，象睡着了一样。“爸爸，求你，你快醒过来吧”！鑫炎在心里已经暗暗念了无数遍了。“老天爷，求你救救他，我愿意用十年，不，二十年的寿命来换他醒过来”。
鑫炎二天二夜没合眼，她不想睡，她希望父亲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她。她二天二夜没吃东西了，只喝了几口水，她不能离开父亲的病床，万一他醒了，会需要她，她要守着父亲。
父亲的头发怎么这么白了，鑫炎平时并没有发现。父亲的手好粗糙，好多裂痕。父亲的额头已经好多皱纹，嘴唇很干，裂了口子。鑫炎用棉花捧不停地蘸水，往父亲嘴唇上抹。她几乎一眼不眨地盯着父亲，怕错过了。父亲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亲戚们纷纷来探望，鑫炎谁都不理。她只想守着父亲醒过来。父亲一直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除了听见生命仪和氧气机发出的声响，鑫炎别的什么也听不到。她一直在祈求，一直在落泪……
父亲的手好烫，烫的象“”烘山芋”一样。父亲在抽搐。鑫炎赶紧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都跑进来，让鑫炎先退出去。过了一会，她看见护士拿了好多好多的冰袋进去，也让她进病房。父亲身上各个部位都放了冰袋，强制降温。他的额头，腋下，手腕，腿跟，一包包的冰块敷在身上，天哪！现在是冬天啊！
即使这样，都不管用。鑫炎的心揪着，好紧。心口好疼，喘不上气。‘‘父亲，父亲，求你告诉我，怎么样，你才肯醒过来了”？
医生们都回办公室了，父亲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唯一希望的是，只要熬过今天的二十四个小时，上海的专家就要来了，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母亲和姐姐都劝鑫炎吃点东西。“爸爸醒过来，看见你这样，他会心疼的。二妹”。姐姐在旁劝鑫炎。“吃点吧，华生最疼爱你了，你不想让他担心吧”！母亲也附和着。她们俩和鑫炎一样，吃不香，睡不着，更担心鑫炎的身体会被拖垮。
“嗯”，鑫炎知道，不能让母亲再为她担心了，更不愿意父亲醒过来看见她憔悴的样子。母亲买了点馄饨，拿给鑫炎吃。她勉强吃了三个，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天色渐渐暗了，母亲让鑫炎闭会儿眼，她的眼睛已经布满红血丝了，母亲也心疼女儿呀。鑫炎答应了，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里休息一下，闭了一会眼睛。
往事历历在目，父亲和她的点点滴滴，象电影一般在鑫炎的脑海里回放。她哪里睡的着，她怎么能安心，她好无助，好伤感……
她又回到了病房，替换母亲去休息。母亲摆摆手让鑫炎再去休息会，她默默地摇摇头，坚持着。母亲出去休息了，鑫炎坐下来。握着欧阳华生的手，她想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父亲，告诉他，女儿不能没有他，只要他能醒过来。不论瘫了还是残了，她都伺候父亲一辈子，一天都不会再离开他。
父亲依旧没有反应，还是滚烫。医生又给父亲做脑CT检查了，发现情况恶化了，父亲的脑河里已经出血了，本来还是水。“嘀嘀嘀”，父亲的生命体征仪忽然叫了起来，他的身体又在抽搐了。“医生”鑫炎慌忙地按了急救铃。医生护士小跑着进来了，鑫炎赶紧退到门外。
几个护士一会出来，一会儿送东西进去，忙着跑了好几趟。终于，医生出来了说：“家属看好口袋，血满了倒掉”。鑫炎看见父亲的额头上贴着一个崩带，里面拖出来一根管子，下面的袋子里已经有小半袋血了。“这”她已经吓的不会说话了。父亲脑子里开始大量的出血，手臂上也多了个输血的管子。
老天爷呀，鑫炎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父亲还不醒来，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爸爸。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父亲的生命。她开始一点点的绝望……
凌晨二点了，“父亲，再坚持六个小时，上海专家就要来了，你一定要撑过去。我在这儿陪你，求你，求你啦”。袋子里的血本来还是淡红色的，慢慢地变的鲜红鲜红。鑫炎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恨不得立刻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