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效高祥秦王代夏，师道亡河北易主

却说朱靖武将帝与百官挟至咸阳时，秦王杨英早得其信，忙引众官出城数里相迎。

拜叩客套毕，共扶入城。

即毕，英设宴庆贺，迎夏帝于主位，自于阶旁落座。

酒至半酣，英目示朱靖武后，借尿遁出席。

靖武心领其意，未几，亦离席相随。

待出殿后，靖武寻得杨英，问是何事。

英责道:“汝将夏帝迎来，关中谁人为主！”

靖武忙劝慰道:“王上莫急，臣已令众官不日上表劝进，行高祥之事。”

英闻言方才止怒，拂袖转入殿中。

未几日，杨英借宋开捷专政之事问责蜀中群臣，将不从于己者或贬或杀，朝中高位尽立秦官。

英自得夏帝封授，升丞相、录尚书事加内外诸军事，获九赐、得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之特权。

秋，朱靖武又使百官三进表奏，请夏帝元理禅位。

元理不忿，怒问道:“汝等逼朕甚急，欲置朕于何地？”

诸葛怀民道:“自有妥善安排，必不使陛下受累。”

理默然不语。

怀民道:“陛下当为皇室虑，欲留完卵，安可怀璧？”

方说罢，杨霄便令禁卫上前，欲夺印玺。

元理知势已定，只得无奈相从，泣泪将印玺奉出。

杨英闻知大喜，令朱靖武于咸阳郊外设禅位台，布做诸事。

元靖二十二年春，帝引百官于禅位台后，将印玺交付秦王杨英，自退下坛，立于班前。

朱靖武立于阶侧，令元理拜伏听命。其道:“吴齐自立大统，妄撅天命，擅令称尊，欲亡夏祚。幸有杨氏勋力补天，居功至伟，方保半壁河山。其功极盛，可即皇帝尊位，以绍夏统。封汝为归安公，外于蒲城就居，当即而出，未得听宣，不得擅动。”

元理拜泣称谢，驾马而去。

文武百官，复拜于坛下，山呼万岁。

杨英得夏统，定国号大秦，改元永兴元年，大赦天下。夏终亡。

翌日，英追谥杨忠为武元皇帝。封授朱靖武为丞相、长安侯；族弟杨霄为大将军、假节钺、武安侯；柯文通为镇南将军、成都侯；余众百官，尽得升赏。

蛮首孟惇闻知后，知不可敌，亦上表称臣，得授岭南太守、安义侯。

未几日，齐吴两国遣使前来，贺秦代夏而立。

杨英颇为惊奇，客套安顿毕，自细作处问得齐国近事。

其情稍加详述:

宇文保自罢兵休好后，便布做夺位事宜。

秦王举兵南下时，宇文保大喜，觉时机已成，便令心腹上表，威逼齐帝加封于己，以试众官何为。

司徒独孤诚早知其谋，故出声附和。保大喜，意诚心向于己，遂更不做备。

然独孤诚实与亲信暗中相商，欲除宇文保。

月余后，诚借为过寿之名宴请宇文保。

保不知是计，决意单人赴宴。

左右规劝不可，然保却不以为意，自觉无忧。

入席后，独孤诚以宇文保贵为周王为由，将其请入堂前，与众客阻绝。

宴饮过半，诚以献宝为名离席，转入暗厅，召众刀斧手齐出。

宇文保大惊，拍案起身欲走。

却见府门皆闭，生路尽断。

保心中怒极，拔剑回攻，被众人齐上，斩于堂前。

即毕，独孤诚传保首于殿前，告太后言宇文保谋逆之事。

太后大喜，借齐帝名，升独孤诚为丞相、尚书令、录尚书事加内外诸军事，总领百官。

诚上位后，重启心腹，施政清明，朝野复兴。

杨英代夏自立后，独孤诚知难与其争锋，遂遣使入秦，献礼修好。

得秦回礼后，两国旧怨稍缓。

然暗潮汹涌，非独力可控。

冬，有细作回报秦帝，告独孤诚被害之事。

此间详情如述:

原是宇文保虽死，但其党羽甚多，加之独孤诚重用心腹旧臣，又使朝中勋贵不悦，两方皆欲除独孤诚以后快，于是合谋一处。

诚虽有戒备，但实难防范。

规避数次暗杀后，诚自觉无忧，却于这年重阳宴会时，为贼所害。

即毕，诚之政敌弹冠相庆，纷纷上表斥责独孤诚生前诸事，为宇文保正名。

齐帝年幼，政归太后。

太后见百官群情激奋，亦莫敢阻，只好听之任之。

诚之旧将岳明亦被罢免。

杨英听罢大怒，拍案喝骂道:“齐廷政令昏暗，竟使如此贤臣蒙冤，朕誓讨之，以慰亡灵。”

朱靖武道:“齐终为大国，虽遭内乱，终非轻易可亡。不如联辽共击，夺其河北之地，徐徐图之，是为上策。”

英称善，乃应允。

永兴二年三月，秦帝举兵十五万东征，一路以朱靖武为帅，领任君羡、凌空等将自洛阳出，北取冀州；一路以杨霄为帅，领左御极自晋阳出，攻幽州。

点军毕，帝又遣使入辽，要其相助。

辽帝耶律逊得信大喜，欣然应允，亲率五万大军南下响应。

信至临淄，齐太后惊惧万分，忙问众官对策。

司徒虞世通乃青州大族，闻太后问，便进言道:“秦军势大，江山实难万全，然观其动向，所图唯河北之地也。今幽冀二州虽屡遭兵戈，但尚有数万兵马留守，想来无妨。”

太后忧道:“秦辽举兵二十万，怎可谓之无妨？”

世通直言道:“河北之地轻也，青徐京畿之地重矣。弃幽冀可保社稷，河北万民之幸也。倘调青徐兵马北援，秦将韩朝西来，则江山必覆！望太后明鉴。”

群臣附言称是。

太后无奈，只好作罢，仅差人往河北劝慰，令幽冀二州都督坚守，再无他为。

邺城之中，百姓闻秦军势大，皆欲投之。

冀州都督彭籍知晓后，亲登城头劝慰，以凌云退吴之事相告，并令左右开城，听任百姓离去。

军民皆感其言，尽怀死志留守，再无二心。

彭籍见士气复振，心中大喜，便令三军加固城防，以备秦军。

且看朱靖武一路，自渡河东进后，一路连战连捷，齐军皆望风披靡。

仅三日，秦军便进至邺城，围而下寨。

朱靖武绕行一周，见邺城坚厚，知难以力克，遂问计众人。

张恩远献策道:“齐政荒弊日久，民多相弃，唯此城未失公允，故得百姓之力。然其不过孤城，粮草难续，主公只须分取冀州各处，于邺城成围攻之势，料敌不久必自溃矣。”

靖武称是，于是分遣凌空、葛文率军东征，攻略冀州各郡。

百姓受苦日久，闻秦军至，便皆杀州县官吏相随。

未及一月，河北尽皆易旗。

二将分取诸郡时，朱靖武复引大军攻城。

守军初时尚坚，然时日一久，人心思动，终是独木难支。

僵持之际，各地败报传来，邺城渐成孤舟之势。

齐将彭籍自知必败，遂与部将道:“奸佞当朝，惧秦而不出，我等已成弃子，再无外援。今大势已定，为保百姓周全，不得已只得降秦。但我深受国恩，拜为旧都守将，当舍命为国。汝等可待我去后献城于秦，以为三军谋生。”

众将拜泣领命。

彭籍于是遣使入秦帐，要朱靖武罢兵莫攻，自愿投降。

朱靖武大喜，连忙应允。

翌日，彭籍遣副将出，开城投降。籍自面南而拜，自杀身亡。

朱靖武闻知后大惊，深感其义，遂令左右厚殓之。

未几日，幽州有报传入邺城，竟是左御极中伏被杀，杨霄败回并州之事。

靖武听罢怒极，问知细情后，决意发兵北上。

若道幽州之事，其情如述:

杨霄奉令出征时，恰逢幽州都督于贵病故，齐军士气低迷。

霄由是一路连捷，仅一月，便得保定。

见战事极顺，杨霄遂觉齐军不足为虑，便令左御极速击幽州。

齐将韦思政兵少不敌，困守城郭之际，忽见卓师道率部来援。

思政惊喜不已，忙问师道对辽战事。

卓师道告之细情。

原是辽帝耶律逊出征不久，便身患恶疾，辽将杜怀恩恐帝有失，慌忙引军退还。

思政喜，问师道对秦之策。

师道略思后，答:“秦军士气日盛，非轻易可破。然其未尝一败，必生骄纵之心。将军可再分遣老弱之旅应战，使敌无备于我。待至房山后，我率精锐杀出，一战可破。”

思政大喜，按计而行。

且看左御极一路，自得令后日夜兼程，未几日，便连破数股齐军，进至涿州。

御极见所遇齐军尽是弱旅，不由志满，笑谓部众道:“齐军不过尔尔，今日便可阅览戏马台。”

众人大喜称是，于是更不做备，阵容涣散前行。

大军行至房山时，与韦思政其部相遇。

两军厮杀之际，卓师道率伏杀出。

左御极未做防备，被师道袭至近前，一枪挑杀，秦军顿乱。

齐军乘胜而进，进逼保定。

杨霄闻信惊惧万分，慌忙弃城而走，败回并州，所获州县复为齐军所夺。

未几日，朱靖武领兵进至定州，与韦思政相遇。

两方问候毕，即调三军搏命。

杀过半响，齐军势弱不敌，败回城中，朱靖武乘胜攻打。

激战一日，秦军奈何不得，于是围城下寨，暂入僵持。

韦思政见秦军势大，不由生惧，哀道:“未料此军如此强悍！早知今日，我便驻守幽州，再不轻动。事已至此，我军休矣！”

卓师道答:“定州非坚城，难以久守。若欲求生，当早突围为善。”

思政忧道:“敌围城数重，我军恐难突出。”

师道闻言忽有计议，道:“日间一战，我观秦军不过三万余众，其若四面围城，主帐必无重兵。我军虽不过万人，但若出兵夜袭，只击敌一处，亦非不可得胜。”

思政转忧为喜，连连称是，按计而行。

是夜三更，定州城门大开，卓师道率军尽出，杀赴秦帐。

临近秦寨时，齐军顺风纵火，秦军不知敌情，顿时大乱，四散奔走，踩踏致死者甚众。

卓师道乘胜而进，杀至天明方回。

韦思政接其入城，忙问战果如何。

师道喜道:“此番杀敌甚众，秦寨尽被焚毁，料朱靖武亦难逃生。”

思政赞道:“敌将若死，河北方存啊。”遂遣斥候往秦营探查。

次日，有报传来，竟是朱靖武身死之信。

韦思政大喜，谓卓师道言:“朱贼既死，秦军必乱，我等正可乘胜而进，尽歼来敌。”

见师道无议，思政于是尽率兵马出城，追击秦军。

半响后，二将于易县赶上秦旅，挥军攻打。

秦将任君羡率军且战且退，渐向华盖山行。

思政不知有诈，在后紧追不放。

待大军转过山峦后，忽闻一声炮响，朱靖武率兵杀出。

齐军未防有伏，顿时慌乱，被朱靖武趁势而击，四散奔逃。

韦思政亦于乱军中被杀，其部尽溃。唯剩卓师道率残部溃走，逃往保定。

朱靖武未做停留，复进兵攻打。

若说此间缘由，原是朱靖武将计就计，故以诈死之策惑敌，实设伏兵专候耳。

说回保定战事。

守军见秦军势大，为求生路，便将城门打开，将秦军迎入。

卓师道闻信时，朱靖武已率部入城，将四门拿下。

师道知大势已去，无奈仰天自叹，哀道:“恨未生于文帝之时！社稷倾覆，谁之罪！”说罢，自刎于府中。

得胜后，朱靖武分兵而进，不过月余，河北齐地尽易秦旗。

战事毕，大军将班师时，咸阳却有急报传来，令朱靖武速回。

众将生奇，问知细情后，靖武莫敢迟疑，慌忙弃军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