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归零（修一）

“听话”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她蓦然的地撒开手，像被家长发现犯错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她颤着身子走过去，想向他解释，像往常一样朝他撒娇，可是，她意识到她的手上有血，很脏。

“哥哥，我……”她嗫喏着，想将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干净，可无论怎么擦，都有一股难闻的腥味，她的眼中腾起水雾。

好脏，怎么办，擦不干净了。

好像她自己，已经由内而外的腐烂。

“没关系”少年将她揽入怀中“不用擦了，已经很干净了”

她以为她瞒的很好，能够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一切，但直到被少年拥入怀中，耳边传来那声没关系，她才知道，她其实并不坚强。

原来哥哥他们，什么都知道。

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所有伪装的强大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哥哥，姐姐走了……”

“嗯，我知道”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安抚她的情绪“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吗？

会吗？

在崩溃大哭中她暗暗问自己，她现在，还有回头路可走吗。

现场所有人都看着，刚才那个拿刀威胁警察的狂傲满是匪气的黑道，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在自己哥哥面前嚎啕大哭，不顾丝毫形象。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所有人有按位不动，不去打扰。

可现实好像并不允许这样平静，当白炎腰部上的通讯器滋滋作响，陈依依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们的大部队来了？”她头闷在少年的胸膛，声音略带哭腔但充满寒意。

“让哥哥来拖住我，以便等候时机找来支援部队”

“你们真是卑鄙”

“依依，跟哥哥回去，好吗”少年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已“一切都结束了，你不用再待在那个地方了”

看着满脸是泪痕的小妹，他眉眼满是担忧，对这个妹妹，他一直是亏欠的，但是他从前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离去，看着她痛苦，他们的姐姐是爱他们没错，但她更爱自己。

“以后，哥哥护着你，可以吗”

“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

耳边充斥着部下与亲生哥哥的声音，逼着她下定决心，选择一边就意味着要跟另一边完全决裂，这本是该思考很久的问题，但现下的她，没时间了。

少年看着面前的少女身陷两难的抉择，他不想看她再受痛苦，但他必须让她做出选择。

接着，他看着她冷哼一声，他呼吸一滞。

“护着我，你拿什么护着我”

她抬眼，眼中已没有了他熟悉的依赖，充满了嘲意。

“一直以来，不都是我在护着你们吗”陈依依挣开他的束缚，看见他眼中有被她拒绝的震惊与悲伤，她撇开眼睛，尽力忽略心口让她窒息的疼痛，转头冷声命令。

“不用顾及任何人，杀出去”

“依依！”“是”

她避开他想抓住她的手，恢复了曾经冷血的模样，抽出别在腰间的雕刻着花纹的匕首，那是首领给她的，接着，闪身挑开了白炎身上的通讯器，将它狠狠摔落在地，迸出细碎的火花。

一众混乱中她最后看了哥哥一眼，那身穿白衣少年受伤的看着她，然后，她窜出了大门。

她需要势力。

对不起，哥哥。

我从不是你眼中的乖巧妹妹。

在她带人离开后，少年眼中的受伤褪去，内心余下点滴酸楚。

“辛苦你了，陈先生”一旁的警员向他伸出手“现下情形复杂，我们先送你回去”

“谢谢”陈平昭礼貌点头“那我妹妹她……”

“我们会处理的，以后有消息会通知你的”警员神色严肃，不愿多说。

坐上回程的警车，陈平昭接到了来自萧白的询问信息，他掩下神色，输入信息，点击发送。

‘失败了’

接着他关闭手机屏幕，撑着侧脸半倚在车门上，看着窗外飞逝的绿影，眼色晦暗不明。

注定要成为敌人了吗……小妹。

他后悔过，如果曾经的他及时找回被大姐丢弃的她，没有让她经历过这个世界带血色的黑暗，她是不是就不会义无反顾的走上现在的这条路。

但他也深刻的明白，她的选择，更多的是为了他们，他没有理由去埋怨一直为他们付出的妹妹。

他亏欠了她太多太多，所以在得知她真实身份时，他向组织提出了招安的诉求，组织同意了。

但……意料之外又不出意外，她拒绝了。

当下的他们就像同处在深渊的两人，不过他为的是光明，她却是自愿堕入黑暗。

她有她必须背负的责任，他也有他不可磨灭的信仰。

看来以后要形同陌路了。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