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兄弟
本来，高达想着，等把朱雀的病治好了，再治疗这个高管的小姨子，如今来看，似乎不行了。
想要治好朱雀的幻想症，肯定是困难重重，如今又牵扯出朱雀的母亲，朱雀母亲的病情严重程度甚至要选超过朱雀。
“你先把那个女人安排到观察室，我稍后过去看看。”
“好的师父！”
“对了，101病房的老马怎么样了？”
高达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撕开一袋雀巢咖啡倒进纯白色的瓷杯中。
“他啊……”陈西话音一顿，走到高达身边，将高达桌子上废弃的咖啡袋扔进垃圾桶，又拿起高达的白色瓷杯，走向一旁的净水器。
“我正想跟你说呢师父。那个家伙昨晚不知为何自己偷偷跑出去了，然后晚上十点多竟然又自己回来了。就是因为他，昨晚整个九院都震动了，孙院长差一点就要报警了。”
说到这，陈西把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到高达的桌子上。
高达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继续问道：“现在呢？”
陈西在高达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苦笑一声，“今早儿一个小护士去给他送饭，发现他在床上晕了过去。不过现在已经醒了，正一个人在病房发呆呢。”
“嗯。”高达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嗞了一口。
“我去101病房看一眼，你把99号病房的女人隔离好之后给我打电话。”
高达说着站起了身子。
“好的师父！”陈西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高达走向通往地下室的电梯。
101病房的门口，两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在窃窃私语。
看到身材修长，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高主任来了，她们的小脸一红，齐齐低下头，小声道：“高主任好！”
高达微微一笑，说了声“辛苦了”，便打开101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天啊，高医生简直，简直太有魅力了！如果，如果我能做高医生的女朋友就好了，我肯定会幸福的晕过去！”一个女护士捂着胸口，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想什么呢？”另一个女护士瞪了她一眼。
“医院有多少颜值超过你的‘女色狼’都惦记着这块‘熟透的羊肉’呢，还能轮到你？”
“切，人家想一想怎么了？”满脸酡红的女护士撇了撇嘴。
……
……
高达走进101病房的时候，老马正坐在肮脏的床铺上看着窗外阴暗的水泥台阶。
听到开门声，老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高达以后，他又转过了头，继续看向窗外的水泥台阶。
高达从兜里套出一根大前门，点上，随后弯腰塞进了老马的嘴里。
老马僵硬的嘴唇叼住烟嘴，‘叭嗒’了一口。
大前门浓烈的‘二手烟雾’迅速逸散在污浊空气中。
高达自己也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他看了一眼肮脏的床铺，毫不避讳的坐在了上面。
“一个如虫子般恶心的黑色小男孩，这就是你一直恐惧的东西吗？”
浓烈的烟雾夹杂着高达轻飘飘的话，经过老马的呼吸道，耳道，灌进了他的肺里、浆糊般的脑子里。
老马的身子先是如僵尸般挺直，刹那间便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老马猛地转过头！一双满是暗黄色眼屎的混浊的双眼瞪的溜圆！
“你……你！你怎，怎么？”
“嘶……”高达深深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雾进入他的肺部转了一个圈，又经过鼻孔排了出来。
尼古丁让高达的神经出现短暂的麻痹，他轻轻撇了撇嘴，笑出了声。
这笑声带着不屑，似乎又带着某种欣慰。
“是的，我看见他了！那个恶心的小东西！”
“额……咯咯咯……”老马的喉咙剧烈滚动几下，随后牙齿开始打颤。
“兄，兄弟，我，我害了你！”老马哆嗦着说出这几个字，眼睛里甚至开始有泪光闪动。
高达一愣神，随即明白了老马话中的意思。
他大笑一声，站起身来，伸出夹着烟的右手指着那个‘虫孩’曾经趴过的角落，朗声道：“老马，你如今，不必再害怕那个恶心的小东西了，因为……”
高达说着转过头，用清澈有神紧紧盯着老马，淡笑道：“它，怕我！”
“怕你？”老马模糊的双眼中闪过疑虑。
“没错！你还记得早上的时候，那个浑身黑漆漆的男孩趴在你身上，张着恶心的嘴巴，伸着舌头，想要吞噬你的样子吧？”
“是的！”老马慢慢低下头，“它要吸走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身体！它已经跟了我整整三年！盯了我三年！它随时准备在我疏忽的时候占据我的身体！
而就在今早，它就要成功了！昨晚从防空洞精疲力竭的回来，我就隐隐猜测到，躲不过这一劫了。
而那个狡猾的家伙，果然也发现了我的虚弱，在早上对我发动了攻击！
当我晕过去的那一刹那，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家人，也完了！这家伙吞噬完我的灵魂之后，肯定会借助我的身体找到我的家人！到那时……恐怖的循环，就会开始了！”
“可是一切并没有开始！”高达打断了老马的话。
“没错，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被人救了！”
老马说到这，缓缓抬起了头，用因激动而隐隐发红双眼紧盯着高达，“那个人，就是你！”
高达吸了口烟，嘴角微微上翘，眼中自信的光芒一闪而逝。
“没错老马，那个人，正是我，我，找到了对付那个恶鬼的办法！”
听到这，老马的脑袋“轰”的炸开了！血液如火山爆发喷出的炽热熔岩！顷刻间流遍了整个身体！
热辣辣感觉从心口冲进血液，从血液冲进四肢百骸，最后潮水般涌进了双眼！
滚烫的泪水，激流般从双颊划过，慢慢滴落在他那双颤抖的手上。
天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躲避、对付这个恶鬼付出了多少！
他独自一个人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把自己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邋遢恶心的怪物！就是为了躲避这个从‘防空洞’跑出来的恐怖东西！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远在他乡的婆娘，一双可爱的儿女，还有年迈的双亲，他已经三年没见了！
他不是不想见！他是不敢见！
他怕！
他怕那个恶鬼的怨念，寄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他想过死！
可是，他不能死！
死了，那个恶鬼，就达成目的了！
家破人亡！
潘园的结局，便是如此！
“噗通！”
老马佝偻的身子一弯，跪在了地上！
高达一把将老马拉起来，温怒道：“老马，你这是干什么！”
老马涕泗横流，声音哽咽，“兄弟！我替我们全家，谢谢你！”
高达的眼圈也开始微微泛红，他拍了拍老马的肩膀，转过头狠狠吸了一口烟，随后将手中的烟头对着房顶轻轻一弹。
红色的火苗夹杂着烟灰如巡航导弹一般飞向屋顶。
殷红的火苗精准的打击在了‘虫孩’曾经待过的屋角。
“篷！”烟头爆开，火花四溅！如同巡航导弹击落目标爆炸的瞬间！
高达眸中寒光烁烁，他注视着从空中缓缓坠落的烟头，仿佛看到了那个浑身漆黑的‘虫孩’的影子。
“老马，等着我！用不了太久！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的走出这九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