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I wish
这座死火山已经有四百年没有活动过了。
它将二十一区与十九区分割开来，成了两区友好的标志。
山顶常年积雪，火山口被冰面封住。
据人们说，只有世纪性改变的时候，才会爆发。
当然，这也只是传言，不科学。
是蓝婆婆特意挑这个地战斗，她本不信鬼神、气运，但是老掉牙的她，不得不搏一下，除了鬼神这种莫须有的存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予她安全感，因为它们会伴随自己的臆想变化，当然也是自己骗自己。
她认为，血族的崛起就是世纪性的改变。
对于跟她一起战斗的平民，有伤有亡，但他们没有半点怨言。
上个月他们已经被压迫的一天只吃一顿饭，都是那些特级兵办的好事。
因为特级兵先前与血族开战，他们收刮民脂民膏，早就不想让那些视平民为吊车尾的统治者不爽了。
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或许被血族逼迫致死，或许放手一搏。
战斗的人民都做好了决心，平均年龄是49，尽管由于岁月的打磨，但气势没有散去。
遇见仅剩一口气的蓝婆婆，萧莺很是慌张，把她拖到了一棵松树下。
“恳求山神可以救一下人类吧……”
她用尽浑身解数，用尽曾经的满腔热血，用尽曾经的善良，用尽曾经的对人类与血族的关心，用尽自己的生命，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人类和血族一定会共存的吧……”
她的双眸看向萧莺，溢出了最后的温柔。
蓝婆婆的最后一口气……散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逐渐为俩人各披了一件洁白的衣裳。
“婆婆？婆婆……”萧莺轻微地晃动她，摸着她的手腕。
冰、冰冷，除此之外无任何感觉。
这让萧莺愣了一下，难以置信。
为什么一个老婆婆会在山上，满身血花？
她是谁呢？
谁会下如此狠手？
蓝婆婆，是在萧莺面前，是第二次，是她亲眼看着去世的人。
“呼……哈……呼……”，不再屏住的呼吸。
尽量去平复。
“抱歉……”
萧莺用雪简单将她掩埋，“等我回来，好好安葬您。”
九十度鞠躬后，她便消失在了风雪中。
萧莺的目的是去救人，去拉架。很幼稚、很天真，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她也想尽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和平。
话又说回来，这就是天方夜谭。
……
阴沉沉的天，层层叠加的乌云，一切看起来都是不祥之兆。
他和萧莺约好了，要尽量去阻止交战。
对于两个人来说确实不可能，所以武谢决定去找他的父亲说清楚，这也是萧莺的心愿——和平。
也就是说，两个阵营，两个人去调和。
不过，事与愿违。
在山脚，武谢找到了武子琦，“爸，能不能收手，已经够了，血族已经有很大优势了，再对那些弱不禁风的人类动手不值当。”
“已经晚了。”
“啥？”
“火山，活了……”
话音刚落，山顶上冒出滚滚浓烟。
他所处的山脚下开始震动。
“难道，火山要……”
“没错，你看，火山口是个斜面，岩浆若是流出，只会从一边……不过也不排除瞬间崩到天空而覆盖方圆十里。”
“爸，怎么办？”
“喊人，跑路吧。”
山岳开始怒吼，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飞向人群。
其顶的积雪也随之汽化。
一切只持续了一瞬间，震起的灰尘在天空中飞舞，好像是山神在愤怒。
武子琦刚要走，武谢喊住了他：“等等！那个叫蓝的女人在哪？”
“半山腰上，死透了。”
“半山腰上！”
遭了，他和萧莺约好了，分别去找两个阵营的领头人，火山马上要爆发，萧莺却还留在半山腰上。
半山腰下到山脚少说也得半个小时啊，况且她可能还不清楚这是火山要喷发的样子。
“真的是……”
武谢毅然决然地向山上爬。
可不要往火山顶靠近啊……
可恶！
一定要赶上！
萧莺！
……
与此同时，察觉到地动山摇的萧莺，也在犹豫要不要现在下山。
在她斜上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这些家伙，怎么那么大仇恨，非要往上去打。”
萧莺顾不得这么多，迅速往山顶爬去。
当她行进越来越快时，天色也逐渐暗沉下来。
没爬多久，就找到了发声源。
在一棵松树下发现了个超大音响，与萧莺的腰部一般高。
发出的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可能是音量调到了最大。
“谁这么闲啊……”
好像是故意被人引过来似的。萧莺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惹得她白跑了一趟，不免有些生气。
“别让我逮到他。”
她身处整个火山的三分之二处，向下望了望，能隐约看到山脚下有人在逃窜。
刚才萧莺往上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貌似早就预谋好了而急匆匆地赶到山脚逃散。
越想越奇怪，这打个仗这么一会就结束了？
开始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莫非是别人设计好的？
萧莺带着这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夕阳的最后一丝明亮消失，夜幕覆盖整个大地，她也觉得不妙。
看来是有人故意地留我一人在山上吧，但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肯定是针对我的吧，但也只是猜测。
“好冷……”
若猜测是真的，那武谢和韦琪就有嫌疑了，这是最近和她接触比较近的人。
“哎呀……”
乌漆嘛黑的山上，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的话，就寸步难行。
“救命……”
毕竟萧莺是一名初出社会没多久的小年轻，还是爱胡思乱想的女生，不免产生了恐惧。
她双手抱膝坐在原地，希望等待第二天的太阳指引下山。
“武谢……你要是能来背我就好了唉……”
不过，在这么一座大山上，还是黑夜，找她就跟大海捞针一般，几乎不可能。
可是武谢却没那么容易被这点问题难倒。
“萧莺——”
“萧——莺——”
“萧——莺！”
一遍又一遍，武谢已经找了近半个钟头，嗓子稍微哑了的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该死！难道她下山了？”
他想要掏手机，不料没带在身上，亏他还嘱咐萧莺手机充好电，自己却忘了带。
……
“数到一千就自己下山！”
“一，二……九……二十……”
她的手机可以照明，但是一个人还是会害怕，甚至是一只飞蛾在她身边经过都能吓个半死。
黑夜，真的能加倍给予人的恐惧。
“啊真是的，打电话打不通，在山上也不来找我……”
她快要绝望了。
睡觉吧，能睡着就不害怕了。
等萧莺找了些树叶铺满斜坡，自己躺在什么正要入睡时，火山爆发了。
也许是夜晚的缘故，是闪耀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
不是高空喷发，而是涌出的岩浆，蔓延的速度很快。
因为火山口的是四十五度斜着的椭圆形，使得上半座火山呈现半白半红的样子。
小型的雪崩也被引发。
“呼——”
萧莺在疾驰在山腰的丛林中，能看见岩浆从哪涌出，想必往哪跑也都明了了。
雪崩的地方是安全的。
很奇怪，萧莺是头一次见到火山爆发跟水满溢出似的往下流岩浆……
管不了那么多，岩浆往山腰蔓延的趋势使她停止了思考。
恶魔般的岩浆逐渐快要将火山的四分之一处吞噬，萧莺可是明白，岩浆流速大约是六分钟一千米，所经之地寸草不生，直逼她跟前。
温度越来越高，萧莺实在是撑不住了，体力有限，跑了十分钟就气喘吁吁，加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使她上气不接下气，走走停停。
因为它喷出的气体里含有氟化氢及其衍生剧毒物。人只要嗅入微量氰化氢，就会造成呼吸神经麻痹，全身乏力，及至窒息而死。
萧莺已经无力行走了，可是岩浆距离她还有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能追上她。
知道自己的强恢复力，但是岩浆对身体带来的损害能不能恢复还不清楚。
麻痹，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她想闭上眼，准备躺下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一个点醒她的声音出现。
“萧莺！”
“武谢……”
萧莺支撑着那千斤重的眼皮，弯腰扶着双膝寻找武谢的踪影。
在十一点钟方向看见了他。
“武谢——我撑不住了……”
对于萧莺来说，他就是黑夜里的光明。
最后，她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便扑倒在地。
“萧莺，振作点。”
武谢赶到她跟前，将她背起，回头看了一眼岩浆，便屏住呼吸望火山的另一半斜下跑。
“可恶啊！我呼吸憋不了多长时间！”
每深吸一口气，接着跑的时候，他的腿都在变软。
四肢渐渐无力。
这要是被岩浆化成了石头，怎么可能再自愈啊。
武谢内向的绝望不得不强压下去，眼前的雪地近在眼前。
只要跑进了雪地，岩浆就蔓延不到。
只差一点。
可恶啊，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
不能、不能懈怠……
被雪掩埋，是必然可以自愈恢复的，为了萧莺，他凭借着坚强的意志，支棱起膝盖，不让大腿沉下来。
差一点、差一点……
武谢时不时翻个白眼，若不是那仅存一点的坚强，他就要睡着了。
身体逐渐不协调，脚腕貌似绑了二十斤铁块似的，难以移动。
怎么可能，嘿嘿，我可是很能坚持，很有毅力的……
武谢撑不住了。
“可恶啊……”
他放下萧莺，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他浅浅地吻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咬出了唇血。
血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武谢简单地擦了擦。
抿一下后，他的开始五官扭曲，随后视线也被扭曲，不知是泪水还是意识的模糊造成。
吸入了有毒气体是能恢复的，但是，有了萧莺的血，他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岩浆。
他仅凭最后一丝力气，将萧莺扔到雪坡中，顺势滚了几圈，离武谢越来越远。
“萧莺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贯彻云霄的声音。
让人头脑涨裂的声音。
引起雪崩的声音。
“就差一点——”
结束与绝望的回响，颤抖着坠落眼眶，刺骨滚烫。
“太好了……”
从近方遥望，那场无止境的风霜。
“哗——”雪淹没了萧莺。
世界好像安静了，他悬着的心退回了，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很好——”
“很好……”
现实与幻想的熙攘就是团圆。
同时武谢也因为有毒气体昏倒在地。
“砰——”他的额头磕在一块石子上。
短暂的梦里，他还和萧莺在校园里打闹，惹得她直跺脚，不过她笑起来、生起气来的样子很好看。
“I wish I was there.”
这是武谢曾经写给她的情话。
“滋滋……”
最后，大脑空白。
此时，岩浆也已经蔓延到了武谢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