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议生
“哦？”王寻被小美勾起了好奇心，来了想听故事的兴致，“发生在你身上？你能给我讲讲吗？”
“好啊。”有人想听她讲故事，她很开心，以前都是她听别人讲故事。虽然她写小说，但那是写出来的故事，这是说出来的故事，不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我爸爸给我讲西游记的故事。讲到孙悟空的时候，他说孙悟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就问我爸爸，我是从哪出来的？我爸爸说，我是从花朵里钻出来的。”
王寻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然后呢？”
小美并不生气，因为她现在想起来，也很想笑。“然后我又问我爸，花那么小，怎么装得下我？我爸说，我是从小不点一点点长大的。最后我就信了，天天去花园里观察花朵，希望哪一天我也可以捡一个小孩子，当我的妹妹。”
王寻再次被小美的天真逗乐了，“你爸爸真会哄你。我小时候就没这么幸福了，我也问过我们孤儿院的院长这个问题，他就直接告诉我说是从孤儿院门口捡到的。所以从小我就认为，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后来就一直找他们，想当面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抛下。”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小美沉默了，但王寻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伤感，他应该是真的想通了，放下了。他继续对小美说：“虽然那些年，我东奔西走地找他们很辛苦，但是也让我看到了世界的丰富多彩。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和我一样，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过着美好的生活。”
看到王寻的转变，小美很开心。她相信她爸爸那句话是对的——王寻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你对美好的生活，有什么向往吗？”
“我以前都是认认真真过每一天就好了，没想过以后。不过刚才听谷裕讲后，突然对未来的生活很向往。”
“为什么？”
王寻喜欢小美问他为什么，继续讲道：“因为按谷裕的说法，如果科学家们共同努力，弄清楚了生命起始的奥秘，那不等于人类要长生不老了吗？”
“长生不老？”
“是啊！你想，知道生命是怎么开始的，人类就能自由控制生命的开始和结束，人类不就可以长生不老了吗？”
“你觉得人类真的可以长生不老？这似乎违背自然的规律啊？”
“我相信科学。科学家正是按照自然的规律去探索生命，从而创造生命。就像一个程序员，他起初设计了一套程序，后来发现不完美，然后又按照编程的规律去调整，最后使这套程序所呈现出来的效果越来越好。人类科学家对生命的人生和处理也是这样一个过程。”
小美若有所思，“听你这样讲，也很有道理。我觉得你也可以去研究科学了。”
听到小美这么夸赞他，王寻笑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各个学科之间，都有些相通的规律。”
小美不得不对王寻另眼相看。如果王寻小时候能够接受良好教育的话，可能长大后就是一位科学家，而不是摄影师了。
“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期待吗？”
“未来？”
“对。按你的说法，如果人类能长生不老的话。”
“你知道秦始皇吗？”
“秦始皇是谁？”
“秦始皇是历史上统一中国的皇帝。他统一中国后，认为天下已全部归他所有，只剩下一个愿望，那就是希望能够长生不老，让他可以永远拥有这一切。”
小美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王寻继续讲道：“后来有一个叫徐福的人，告诉他在东方的茫茫大海中有一些小岛上，居住着神仙，那里有长生不老药。”
小美非常好奇，“那秦始皇去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秦始皇那个时候，已经老弱多病，去东海上要跋山涉水的，那时交通工具主要是车马渡船，就算找到也需要经年累月，甚至数年的时间。”
“他就这样放弃了？”
“没有。秦始皇能统一中国，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最后徐福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要去那个地方帮秦始皇找长生不老药。如果找到了就带回来献给秦始皇。”
“秦始皇让他去找了？”
“是。秦始皇赏给徐福一些童男童女和粮食衣服药品等物资，徐福就带着这些人出发了。”
“为什么是童男童女？”
“我也不知道，主要是一些太监和宫女。我想，也许这些人更容易听徐福的话。”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当然是没找到，徐福那群人也没有回来。”
“哦。没想到，以前的人也在想长生不老的事情。”
“是啊。你不想吗？”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没想过。”
“也是。你从小到大一直都那么幸福，怎么会想这个问题呢？”
“那你呢？你想过吗？”
“我小时候看西游记，里面的神仙就是长生不老的，那时候就想，我要是也能长生不老该多好啊，就有足够的时间找我的父母。”
小美本来想笑的，可是听到王寻最后一句话，她沉默了，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对自己父母的思念之情。
为了打破这种气氛，小美提到“我挺同意谷裕的说法，说不定在不久的未来，人们真的能找到生命的原动力。你的梦想真的可以实现呢！”
王寻并没有难过，虽然他对父母的思念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但那是小时候的想法了。现在仍然想念，但他更在意眼前的生活。
“我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没想到以前做白日梦一样的想法，随着现在科技的进步，居然离人们越来越近。”
……
切断了通话，温泉里的水汩汩的冒着，似乎在引起王寻的注意。
王寻用手撩了一些水洒在身上，依旧是那么温热而舒服。
这让他想起了热量，想起了谷裕那个关于长生不老的提议。如果人类真的能长生不老，那每个人都能在原有的成就上一直向前发展，最后人类的文明将会达到怎样的高度啊？
几片桃花落下来，是风的作用，还是它盛败后的脱落？他这是怎么了，换作以前，他只会觉得桃花好美，就连它从空中飘散下来的样子，都是那么地优雅。落入水中也不生气，随着水波荡漾，它是在冲浪，还是在荡秋千？可是现在，他却会想，是什么能量让它从树上落下来，从桃树的女儿成为大地的朋友？是谷裕的思想影响了王寻，还是王寻内心深处的想法，被谷裕唤醒？
“王寻，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学习摄影？”小美在手表的那端呼唤着王寻。
王寻昨天被谷裕的问题纠缠了一天，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正在考虑今天要做点什么改变一下状态，小美就找过来了，真是拯救了他啊！小美是大自然派过来的救星吗？还是大自然听到了他的心声，实现了他的愿望？“心诚则灵”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走到前院，一株玫瑰正在盛开。他轻轻地走过去，一股淡淡的花香，已经掩不住，通过空气向他扑来。他感觉，还在昨天的时候，它还是一个刚刚露出头的小花苞，这么快就要盛开了吗？记忆中的昨天，它还是个小姑娘，有着一张圆嘟嘟、红扑扑的小脸；今天就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穿着红裙子，亭亭玉立在他面前。他的一天是它的十年吗？也许是他太久没有关注它了，也许是他和它的时间线没有变长。
小美来了，王寻把刚才的感受讲给了小美听。小美喜欢听故事，一下子来了兴致，“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
王寻无奈地笑笑，“也许是我经常需要去理解拍摄对象，久而久之养成的一种习惯吧。”
小美认真起来，“我觉得你的每个拍摄对象里都有故事。”
“没错，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就会生成一些故事来。”
小美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最喜欢故事，所以我想向你学习摄影，也许我也能发现好多故事，到时就能写很多书了。怎么样？”
王寻喜欢小美的率真和直接，这样交流起来很轻松，没有任何压力，简单有效。“是个好方法。不过，我拍摄的对象除了人以外，还有很多景和物。你确定也能给它们写故事？”
“为什么不能？一粒种子从发芽到长大开花结果，这也是一个生命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它也可能会遇到很多事，比如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雨虫子等。一个生命的诞生不容易，一个生命的成长又怎么会容易？我虽然不能像谷裕那样，去弄明白生命是怎样诞生的，但我可以了解它们成长的故事。”
“你已经可以成为摄影师了。”
“你取笑我？我都还没有摸摄像机呢？”
“我一点也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是认真的。那些只是一些拍摄技巧，但要想拍出一副好作品，是要有灵魂的。”
“拍摄作品也需要灵魂？”
“当然。就像你写小说一样，好的小说也是要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