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嫁给它的主人
他用手轻轻擦了擦夏墨脸上的泪水，深情又略带几分幽怨地望着她。
像八年前一样，期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望着未榭那双深情的眸子。
夏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单身这么久，习惯了拒绝。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段自年少便已心动的感情。
因为，两个月后，她即将离开，远赴遥远的美国留学。那是她的梦想，她不想放弃。
她不敢看未榭的眼睛。
那双明眸，清澈、温柔。
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再也休想逃出来！
“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再晚怕赶不上火车。”她赶忙转移话题，本能地逃避。
“你还没回答我，小墨，我等了你八年了，这次你休想再轻易逃走！”未榭不放手。
这次，他是认真的。
她也只好不再敷衍，不再意气用事。
夏墨定定神儿，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未公子，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回到平城，会认真考虑。三天后，一定给你答复。”
未榭眼睛里的光慢慢暗淡，但很快又重新燃起。
“好，三天就三天，八年都等了，我不介意再多等几天。只是，今天太晚了，你一个人离开津城太不安全，先住下吧。”
未榭说着，打开车门，去取后备箱的行李。
夏墨慌忙下车，这才注意到，两人早已远离车水马龙的大街。
眼前看起来像一栋高档公寓。
“这是哪儿啊，不像酒店。”夏墨站在楼前抬头仰望。
“这是我家。”未榭拉着行李箱和背包，朝大厦里面走去。
“你家？等一下！”夏墨站在原地不肯走，“我怎么能去你家住？就算今晚不离开津城，我也得出去，找一家酒店自己住。”
未榭回过头来：“你怕什么？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你不说取消，它就永远有效！”
“可是……”夏墨仍然犹豫。
“别可是了！这栋公寓就我一个人住，爸爸妈妈住在别处，你有充足的自由空间！”
未榭说着，过来拉住她的衣角：“说好不碰你，没说不可以碰你的衣服吧！”
这是一套位于顶层的公寓，大大的圆床，正对大大的落地窗。
站在阳台上，能一眼望见津城最美的夜景。
漆黑的夜空下，巨型摩天轮和各式高大楼宇，装点着彩色的霓虹，美入天际。
洗漱完毕，夏墨躺在床上，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如梦似幻！
当年一气之下，央求爸妈搬家、转学，只想跟他，跟过去，不再有任何瓜葛。
如今，又要纠缠到一起了吗？
而且，偏偏是在自己出国远行前夕？
命运的玩笑，自己可再也承受不起。
到底是谁造谣，说自己不再清白？
两个月后的美国留学，和爱情相比，哪个更重要？
她思来想去，毫无头绪，只觉头晕脑胀，昏然入梦……
第二天清晨，未榭早早起床，兴致勃勃地准备早餐。
煎蛋、松饼、鲜磨豆浆，还有刚刚送到的外卖，油条，小米粥，肉包子……
未榭也不知道夏墨醒来会想吃什么，索性每一样都准备一点儿。
他一边准备，一边望着主卧室的房门。
想象着她慵懒的睡姿，他高兴得哼起小曲儿。
好想再看一眼，她那一塌糊涂的睡相，就像多年以前。
……
高中时，夏墨很爱睡觉，午休时肯定睡得香甜。
未榭不困，就趴在她对面，盯着她看，肆意地看多久都不会被发现。
有一次，夏墨忽然睁开眼。
未榭来不及躲闪，两人四目相对，他竟有点儿懵。
“看什么看？”夏墨带着起床气：“你的抱枕不用，给我！”
夏墨粗暴地抢过他胳膊上的U型枕，自己趴在上面，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未榭偷偷看人家，自觉理亏，一时语塞，便任由她霸占了自己的枕头。
快到上课时间，夏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U型枕上竟然沾了自己的口水？
她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拿出纸巾去擦。
未榭一把抢走枕头：“别擦，这可是犯罪证据，你玷污了我的U型枕，你得对它负责！”
夏墨哭笑不得：“对它负责？你是让我娶了它，还是嫁给它呀？”
“不然呢？嫁给它的主人也行。”
未榭嘴角浮出一抹坏笑。
……
叮咚……
有人按门铃。
未榭放下手中的早餐，打开门，竟是林曼，那个远房表妹。
“哥哥，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也不陪人家出去玩儿。”
林曼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满脸惊讶:“哥哥，你竟然这么勤快啊？自己一个人，还准备这么丰盛的早餐，我还没吃早饭，看得我都饿了！”
“不是一个人，有很重要的人和我一起吃。”
林曼窃喜。
“哥哥说的重要的人，是我吗？哥哥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林曼欣喜地说。
未榭抬起头，瞟了她一眼。
这女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们才认识几天？
“你想多了，这早餐是给你未来的嫂子准备的，昨天玩得太累，她正在房间里休息呢，别吵醒她！”未榭把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林曼脸上现出一丝不悦，但马上又换上笑脸：“既然是未来的嫂子，那总得让人家见见吧！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
说着她快步走到主卧门口，用力拍打房门：“醒醒，起床啦！”
未榭追上去：“你想干什么？都说过了，她昨天玩得太累，需要多休息！”
林曼转过头，眼里竟然噙满泪水：“阿姨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女朋友，哪来的什么嫂子？一定是骗人的！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良家女孩儿！”
“你胡说什么？”未榭气得下意识地举起巴掌要扇她。
林曼赶紧捂住脸。
停了两秒钟，见未榭的手一直举在半空，并没有要落下的意思。
她开始哭哭啼啼：“好啊！你竟然想打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打啊？”
林曼故意拽着未榭的胳膊。
他连忙躲闪、挣脱。
夏墨被门外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理了理长发，穿了睡衣下床。
刚一打开门，林曼就迎了上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竟然勾引我哥哥？还害得哥哥想打我。”
说着就要伸手打夏墨。
被未榭一把拦住。
未榭站到林曼对面，用身体护住一脸惊诧的夏墨。
他对林曼冷冷地说：“别再胡闹了，赶快离开这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曼掩面痛哭，边哭边疾步走向大门口：“哥哥你等着，我要告诉阿姨，你在家里藏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我要报警，把那个坏女人抓走，呜呜呜……”
林曼摔门而去。
未榭安慰夏墨不要放在心上。
林曼只是个不懂事的远房表妹。
他让夏墨再休息一会儿，起床一起吃早餐。
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二十五年来还是头一回。
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果然，就像她的博士师姐说的，离男人太近，会变得不幸！看来，还是快些离开得好！
不一会儿，她拉着行李箱从房间走了出来：“未公子，看来我给你添麻烦了，就不打扰了！”
“说好要给我答复的，别着急走啊！你还没吃早餐？”正坐在沙发上走神的未榭，一看夏墨又要离开，赶忙站起来。
“不用了！说好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给你答案！”夏墨态度很坚定：“还有，谢谢你，昨天陪我去游乐园！”
未榭拗不过她，只好开车送她去车站。
下了车，夏墨头也不回地走进候车大厅。
未榭望着她进站的身影，心里满满的不舍。
分别时，离开的人忙着踏上旅途，总是留下来的人更伤心。
一切如常，却又少了什么？
他害怕，害怕再次被拒绝。
害怕再次失去她。
害怕八年的等待还要被无限延长。
却又无能为力。
如今，也只有继续等待！
他安慰自己：“小墨，我既然找到了你，你就再也别想逃掉！”
......
未榭回到家，远房表妹和妈妈正在门口等他。
“妈，您怎么来了？”未榭明知故问。
旁边的表妹像个怨妇一般，一脸委屈地盯着他。
“我有话要跟你谈谈。”妈妈一脸严肃。
进了屋，林曼便直奔卧室。
本想把夏墨抓出来对峙，里面却空无一人。
“阿姨，那个女人刚才还在的，肯定是害怕我们来找她，所以逃跑了！”林曼指着空空荡荡的卧室。
未母坐在沙发上，示意未榭过来。
“榭榭，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领了其他女孩子回家住？”妈妈问。
“是！”未榭倒是坦率。
“你看，阿姨，他承认了吧？”林曼更委屈了：“我就说了哥哥两句，说他不该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过夜，哥哥竟要打我！”
林曼说完，就开始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地抹眼泪。
未榭瞪了林曼一眼，她不情愿地收低了声音。
妈妈接着说：“那个女孩子是谁？我相信，我儿子是不会随便把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领回家的！”
林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妈，她是小墨。”未榭回答：“来津城毕业旅行的，我刚把她送走。”
“小墨？就是那次来咱家，被油画砸到的那个小姑娘吧，原来是她！”未母的脸上浮出笑容，但马上又消失了。
妈妈温柔而又不失严肃地继续说：“我不管对方是谁，以后都不能把别的女人随随便便领回家。因为，你就要订婚了，林曼将会成为你的未婚妻！”
一旁的林曼闻言，嘴角带笑，一脸娇羞。
“未婚妻？妈，我不同意！”未榭一惊，蓦然站起来：“她不是我表妹吗？怎么能做我的未婚妻？”
林曼的父母，跟未榭父母是商业合作伙伴，所以她并不是什么远房表妹。
两家有意结亲，这才让林曼来津城找未榭。
林曼出发前，就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
未榭妈妈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
他一直以恋爱自由为借口，拒绝任何相亲，这些年也一直不找女朋友，肯定不会同意家里给他安排婚姻。
便谎称林曼是远房表妹，希望他们俩能自然相处，慢慢生爱。
要不是夏墨意外出现，按未榭母亲的计划，林曼的身份应该好好隐瞒一段时间。
“曼曼是你林叔的女儿，不是你表妹，我们两家看你俩合适……”未榭妈妈自觉有点儿理亏，慢慢解释。
“妈，你最了解我！”
他最讨厌被别人安排，更何况，是婚姻这种终身大事。
“我不会同意的！请妈妈带林小姐离开！”
未榭妈妈起身：“你这孩子！曼曼长得漂亮，温柔又懂事，去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她哪一点配不上你？”
林曼的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楚楚可怜。
“还有那个夏墨，当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搬家转学了，害得你整个高三都意志消沉，无心学习，她心疼你了吗？你找了她那么多年，人家故意躲着不见你，你还不死心？再说，她哪里有曼曼优秀，出身大家，英国留学，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未母越说越激动，因为她最懂自己儿子的痴情，不想让儿子再受感情的苦。
“妈，你不用说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们先回去吧！”
未榭站起身，走进卧室，关上房门，把自己摔在床上，留未母和林曼在客厅面面相觑。
林曼被未榭妈妈刚才的话惊出一身虚汗，心沉得像个秤砣，堵在胸口。
她心中思索着：“那个叫夏墨的女人，竟然让哥哥找了好几年？还躲着不见？我一定，得好好调查调查她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