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洗雪逋负

等到清菀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沧夷阁，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恍然如梦，一切都变了又仿似什么也没有改变。

“菀儿你醒了”泠香欣喜的推门走了进来。

“混蛋，你又使诈。”一熟悉的女儿声在门外响起。

紧接着门外响起一熟悉的男子声，戏谑着笑道：“谁让你笨呢”。

女子气闷的哼了一声：“看我不打得你屁滚尿流，叫我一声姑奶奶。”

“呀，若依你打到我身上啦。”另一个女子大声的惊呼起来。

清菀转首向外看去，透过门缝几个身影正在门外嬉闹着。

泠香看了一眼门外，走到清菀身前，嗔怪道：“他们几个本来是想来看你的，到了门口突然下起了雪，玩心大起什么也顾不得了。”

“下雪了？”清菀一惊，舒展的眉峰瞬间皱起，急步向外走去，推开门，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不到片刻，刺眼的白色淹没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清菀紧紧抓着身旁的栏杆，几乎要将指尖砌进去，魔气蔓延，四季如秋，百日如一，怎么可能会下雪。

清菀抬眼望向天幕，浑身紧绷，阴邪的暗云几乎要压倒世间所有的一切。

清菀颤抖地抓着胸前的衣襟，心脏快速跳动着，恐惧感扑面而来，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洗雪逋负，报仇雪恨，是白泽，白泽在警告她。

“菀儿，你怎么了？”泠香察觉到清菀的不对劲，忙走上前关心。

“菀儿姐姐”若依见到已经出来的清菀，高兴的跑了过来。

琉亦听到声音也转过身望了过来，之前相见时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走上前大大咧咧道：“师兄真的把你接回来了，在谯明山的时候我还以为师兄真的就那么不管你了呢，后来听缙弈师兄说当时仙界和魔界的都在，怕暴漏了……”

“喂，别以为你骗了我们，师兄轻易原谅你了，我就……”岚纤走上前，有些别扭的搭起了话。

“岚纤，小爷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琉亦不悦的打断岚纤的话。

“谁规定你说话的时候别人就不能说话了。”岚纤反口道。

浑沌的灵识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清菀转首望向一张张带着笑意的面孔，心口疼痛的抽搐着，她不能自私的毁掉这一切。

清菀收回布满鲜血的手，慌乱的目光沉着了下来，一双秋水明眸仿若一池无风的湖水平静无声。低声问道：“冥炎在哪？”

“应该在后亭”泠香眼含忧色的回道。

“心烟儿”

“菀儿姐姐，你怎么了？”

众人皆看出来清菀的失常，担忧的关心起来。

清菀没有回应，只是在转身之际，心口如同锥心般痛苦无比，但是她必须坚定不移的向前走，不能回头。白泽和红凝要的是她，只有离开这里，她才可以阻挡这一切，让他们免受伤害。

熟悉的六角亭，熟悉的长廊，熟悉的荷花湖畔，熟悉的景象，万物皆在，只是人事已非。

清菀慢慢走向亭中，站定在冥炎身前。

冥炎未曾抬起头，始终低着头摆弄着手中棋子，良久才开口道：“还是决定要走？”

“是”

“为了什么？”冥炎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清菀，等待着答复。

清菀亦毫不躲闪的注视着眼前的目光，只是袖口下的伤口却再次被刺破。

“冥炎，心烟儿已经死了”

淡漠平静的声音毫无半点波澜，但殊不知每一个字如同万箭穿心般疼痛浴血。

一句“死了”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他的承诺，她的信仰，他们之间所有的牵绊。

冥炎低下头，一股郁结迎上心口，平静的伸出手将案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拾到棋蛊中，待棋蛊盛满，冥炎才端起黑白混杂的棋蛊静静离去。

清菀站在亭中，风吹过，雪花落，鸟儿散，他们终归是要断的。

缙弈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冥炎，急步走上前去，待开口却望见冥炎手中的棋蛊，眼眸不禁一敛，师兄向来不会随身带着棋蛊，更何况这满蛊混杂不清的棋子。

冥炎从恍惚不清中缓过神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缙弈收起神色，拱手回道：“师兄，这场雪下的恐怕并非寻常。”

冥炎伸出另一只手，接住飘零散落的雪花，净白的雪花如同三月柳絮寂落如梦，抬起头望向暗沉欲坠、昏暗如狱的天际，长叹道：“这天……要变了。”

冥炎收起不循往常的神色，淡然望向缙弈，嘱托道：“缙弈，这几日沧夷阁就交给你了”。

缙弈一惊，慌忙阻止“师兄，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根本没有资格……”

“我是阁主，你是否有罪是由我来定的。”将手里的棋蛊递给缙弈，顿了顿：“你们的事，待解决了罹煞后，我会再做决断，你现在仍是我沧夷阁的弟子。”话落，不等缙弈反驳的机会，冥炎便已驾云离去，徒留缙弈彷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