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战之前

击败江苏体大，3年来首次闯入32强，4场比赛4胜0负，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满心欢喜。

伟大的日子自然是需要庆祝，晚上，教练领着大家出去大吃一顿。

饭桌上，教练望了望大家，随即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见状，大家的目光也一齐聚集在了教练身上。

举着酒杯的教练环顾了一下四周，若有所思，突然间眼含泪花，哽咽了起来：“今天，大家做得很棒，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真的很感谢大家，你们很不容易。3年了，是你们的一直坚持……我们才走到这里。我不是一个语言丰富的人，谢谢你们，继续前行。”

说完，教练眼里的泪花更甚了。

教练的一席话感染了大家，在场的人都颇有感触，一个个也开始满眼含泪。

只有亲自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明白这一场难得的胜利意味着什么。

“喂，这是什么伤心事吗？我们是来庆祝的吧，开心一点，可别哭出来啊。”张奇鑫拍着黄羽波的肩膀，仰着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对着大家打趣道。

是啊，这可是个开心的场合，搞得跟离别场面一样，若不是张奇鑫的话缓解了一下氛围，很难想象大家哭成一片的样子。

庆祝完来之不易的胜利，接下来就是继续备战的日子，大家都充满雄心壮志，目标让球队更进一步。

十六分之一决赛，浙工大对阵佛山大学，凭借下半场张奇鑫的进球，浙工大1：0击败对手，成功闯入16强。

八分之一决赛，浙工大对阵辽宁工程大学，上下半场双方互有攻势，但均毫无建树，加时赛也0：0打平，最后点球大战，浙工大以4:3成功击败对手，进入8强。

四分之一决赛，浙工大终于迎来了复仇的机会。是的，他们抽到的对手正是连续3年淘汰自己的杭州邮电大学。

这一次，浙工大可不会让结果重演，他们可不是想接连被淘汰4次才走到这里的。

不过，杭邮电也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放松警惕的对手，两队相遇，杭邮电占据着绝对心理上的上风，因此，对阵杭邮电的比赛至关重要，球队必须得拿出十二分精神。

既然已经来到8强，那么，冠军就是浙工大的目标。

30年从未染指锦标赛冠军，谁说不是今年呢。

对阵杭邮电的比赛将在4月30号打响。

就在赛前几天，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孙成却找到黄羽波。

两人约在一家餐厅见面，黄羽波当然知道孙成叫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秦子彤，才接受孙成的邀约。

相互寒暄几句过后，正式切入正题，孙成也是开门见山，说道：“黄羽波，我也不和你废话，你这小子是真的不识好歹，真的不知道秦子彤看上你什么？”

说着端着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继续道：“你说吧，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就是一个穷小子而已，你有钱吗，你能给秦子彤带来幸福吗，她想要的你能给吗？”

“她和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钱。”黄羽波反驳道。

“是啊，就算不是为了钱，你还是一无所有，你想说是为了爱情是吧，可笑。”

孙成放下酒杯，不屑道：“你只是甘肃来的一个穷小子，还有，你那想成为职业球员的梦想不过是在痴人说梦，你真的希望以后秦子彤跟着你受苦吗？得了吧，我劝你还是就此罢手的好，爱情可养不活一个人。”

黄羽波没有搭话。

孙成继续高谈阔论：“现在秦子彤和你在一起可能觉得新鲜，别无所求，可是你能确保时间久了不会变吗？”

“哪个女孩子不想要光鲜亮丽的生活，而是奔波受苦。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你就别洁身自好了。而我孙成，能给秦子彤她想要的一切，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想清楚。”

孙成的话很刺耳，这刺耳的话却让黄羽波陷入了沉思。

即便孙成不说，黄羽波也知道自己和秦子彤的差距。现在孙成把事实摊开，黄羽波不得不面对现实中的问题。

是啊，自己究竟能给秦子彤什么呢？

自从和自己在一起后，秦子彤没去过一家高档餐厅吃过饭，没去名牌店买过衣服，不常和朋友一起旅游逛街……

虽说秦子彤嘴上说自己不在乎这些，可是黄羽波心里明白，秦子彤这么做都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不想让自己为难罢了。

而自己呢，秦子彤为了自己放弃了这么多，自己却没有为秦子彤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黄羽波愈发地懊恼，责怪自己一无是处，反倒觉得孙成的话颇有道理，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和孙成见过面之后，这几天来，黄羽波一直情绪低落，闷闷不乐的。问他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说，只说没什么，让大家不要担心。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赛前一天，4月29号。

傍晚，天气柔和，齐桓、张奇鑫、黄羽波还有洪安定四人聚在一起，为了明天的胜利聚一餐，期待明天能踢出一个好结果。

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四人走在寂静的小路上，有说有笑，对于明天的比赛都充满了信心。

突然间，黄羽波沉默不语，之后的一番话打破了这难有的宁静。

只见黄羽波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想和大家说个事。”

这突如其来的情景让三人一脸疑惑，都转头望向黄羽波。

黄羽波继续说道：“我想了想，觉得自己配不上秦子彤。所以等比赛都结束之后，我打算和秦子彤分手。”

说着双手插兜，低着头，一脸沮丧。

这话让听的三人摸不着头脑，还没缓过神来，黄羽波又继续说道：“我想通了，我根本不能给秦子彤什么。我只是一个穷小子，没有钱，一无所有。”

三人越听越觉得不知所措，心想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今天如此奇怪。

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张奇鑫发问道：“喂，黄羽波，你这小子今天到底怎么了，感慨就算了，突然间说什么分手，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看清现状，认清自己的处境罢了。”面对张奇鑫的问题，黄羽波答道。

话虽如此，这可不像黄羽波的作风，大家觉得一定事有蹊跷。

洪安定又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们说说，我们给你出出主意，别再说什么分手的傻话了。你和秦子彤我们还不知道吗，哪能说分手就分手的。”

说着伸手拍了拍他这位老友的肩膀，想给他一些安慰。

“谢谢你们，真的没什么，让你们操心了。”

黄羽波真心感谢这几个关心自己的好友，可是却又不愿意将孙成找过自己的事告诉大家，不想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

沉思片刻之后，黄羽波继续开口道：“也许我和秦子彤根本就不适合，或者说我根本就配不上人家，倒不如早些分开的好。”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看来是有缘无分罢了。也许啊这就是命，她本该找一个比我更爱她、关心她，能给她她想要的人，而不是跟着我这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吃苦受罪。”

这话让人听得有些刺耳了，三人不解为何黄羽波突然大变，如此地世俗起来。

这话与道理齐桓是不敢苟同的，便对着黄羽波气愤说道：“黄羽波，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说什么命啊缘啊的，我不相信你也会认命，你倒是说说，让我们知晓来龙去脉，可别和我们说教。要说命，那秦子彤就是你命中注定的。”

什么是命，只怕黄羽波自己也说不清楚，可在他内心深处，自卑地觉得秦子彤就不是自己的命，贫穷与平凡才是属于自己的，别人夺不走的命。

而秦子彤的命则是自由与激情，她属于辽阔的天地，自己这片贫瘠的土地容不下她，给予不了她养分。

这养分说不准像孙成一样的人，或者说孙成才能供给。

心里自卑，言语也会不自信，黄羽波满脸愁容，感慨说道：“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是我自己了解我自己，分开对我们两人都好，难道不是吗？我们家境不同，秦子彤家庭好，家境殷实；而我呢？家里贫穷，光生活就已经很累了，父母还得供我上学，我一无所有啊。”

“是，我和秦子彤是相互喜欢才在一起的，现在我们都是大学生，心思都很单纯，秦子彤对我没什么要求，只要我对她好。可是谁敢担保以后这一切不会变呢，美好的想象总是会被现实打破。社会上到处都是诱惑，金钱、名利……”

说着话，黄羽波自卑地低下了头，就连说话声也变小了：“毕业之后，秦子彤会遇到比我优秀的人，比我对她好的人，家境殷实的人。到那个时候，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和我在一起呢？”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嘛！纵使秦子彤不在乎这些，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能让她跟着我到甘肃吃苦吗，难道在大城市享受父母的关爱、享受生活不是更好吗？”

三人听着黄羽波的话，没有打断他，黄羽波还是满腹感慨：“我不想只活在美好的想象当中，总有一天得面对残酷的现实。与其最后伤心地离别，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地分开好。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一个自信满满的人，就当是我自怨自艾吧！”

“你们也不用劝我，秦子彤是风，她需要自由，老是被我捆绑着会很累的，她是个好女孩，只可惜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是我。命中注定？老实说，我也不信命，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我的命。”

命中注定？就像黄羽波说的一样，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莫非现实与梦想没有权衡的办法？

黄羽波认命，齐桓可不认。

黄羽波的一番话已然让齐桓愤愤不已，他走上前，双手抓住黄羽波的衣领，反驳道：“谁和你说的这就是你的命，神吗，还是你自己自以为是地认为？别自命不凡了，你凭什么如此斩钉截铁给自己定命。”

“如果你就这样瞧不起自己，以自己的出身为耻，那我没什么可说的，证明你只不过是孬种一个。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论断，也不能接受你这样看不起自己。”

昏黄的路灯照在黄羽波的脸上，他看起来毫无精神，也没有半点脾气，他没有反驳齐桓。

“出身我们没法决定，难道我们还不能放手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吗？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替秦子彤做决定，喜不喜欢你、和不和你在一起是她自己的事，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可以替别人决定未来，为什么你就觉得秦子彤以后会变呢？我原以为最了解她的人是你，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

齐桓不想看着他的好朋友如此垂头丧气，他很认真地劝解黄羽波：

“如果你真的为秦子彤着想，你就应该对她好，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杞人忧天。”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很多，每天不如意的人也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别以为只有自己过得辛苦，谁不是在努力生活呢？我劝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别轻易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齐桓是很少和别人讲道理的，没想到黄羽波的话会让他这么不爽，才长篇大论地教训他这个顽固不化的好友。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失意人是怎么了，竟变得脆弱不堪。

但不管怎样，这种固步自封的思想在齐桓看来是绝对不可取的。

一番话过后，黄羽波默不作声，没有再辩解。大家也没再说话，只好不欢而散。

夜里，躺在床上，黄羽波翻来覆去睡不着，齐桓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两人都是若有所思，在想着刚才的事。

月亮也是明朗地挂在天空，毫无睡意。

外面很静，没有人声，春风时不时地会来打扰一下，以平和这无声的寂静。

齐桓枕着右手侧躺着，闭幕沉思，一方面是为了明天的比赛，更多的是想着黄羽波的事，希望他能改变想法才好。

而黄羽波呢，一直在想着齐桓今天对自己说的话，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激进，难不成两人坚持了这么久的感情还抵不过孙成三言两语的挑拨？

黄羽波觉得自己还真是有够笨的，愈发思量，越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心下觉得对不起秦子彤，竟不自觉地开始发笑，想来自己原是这么地可悲，真是可笑可叹。

在这自嘲的笑声中，黄羽波也渐渐睡去。

4月30号下午，阳光很好，天气自然也不错，不一会儿浙工大和杭邮电的比赛就要开始，双方队员都在更衣室里做着准备。

再一次在比赛中碰上死敌杭邮电，大家难免有所紧张，心里也都清楚，比赛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不敌命运被淘汰，要么改变命运，淘汰对手晋级。

马上比赛就要开始了，这是一场重要的比赛，也是一场不能输的比赛，教练开始拍着双手给大家打气加油：“今天，这是一场非比寻常的比赛，我知道，这也会是一场艰难的比赛，但是，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有所顾虑吗？”

“我们面对的是一支强大的对手，万不可掉以轻心。这里大部分队员都和对方交过手，虽然战绩不理想，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丢失信心，赢得比赛，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理由。今时不同往日，你们得相信自己，我们是一个整体，记住，在赛场上只要拼尽了全部，我们享受结果就好，小伙子们，胜利是属于你们的，加油吧！”

说完话，教练依旧拍着双手，鼓励着大家，为他将上战场的将士做着最后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教练的话激励着大家，此刻，队员们信心满满，他们围做一圈，高喊着加油的口号。

上场之前，黄羽波突然来到齐桓座位旁边坐下，一开始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待齐桓要起身时，黄羽波突然说道：“谢谢你，我想通了，加油！”

说着面带微笑望着齐桓，向前伸出右手。

话已至此，两人已经心照不宣，齐桓明白黄羽波想通了什么，心想：我就知道这两人离不开。

也是面带微笑，伸出右手回应，两人相互拥抱在一起。

黄羽波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剩这棘手的比赛了。只要迈过这难缠的对手，浙工大距离冠军就会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