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行人

曙光号穿越阿尔法之球的能量罩后，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基地，放射尘笼罩天空，通过曙光号的灯光向驾驶舱外看去地面一片疮痍，荒原变成了乌黑色，本就没有生机的沙丘被夷为平地，放射尘不断向外弥散。

冷峰看着地面被烧焦的野兽尸体心中有一丝伤感，猴子漫不经心地将脚蹬在驾驶舱上，嘴里咬着一支营养合剂，哼着不着调的小曲，黑炭和大憨在后排欢快地玩耍，像一对经久不见的小伙伴，黑炭性格纯善良，事事让着大憨，大憨做出各种怪动作，引得黑炭露出笑容，冷峰见黑炭被大憨逗笑，心中有些安慰，黑炭终于找到了他的伙伴，一个可以和他交流的伙伴，虽然这个伙伴现在是个傻子，起码他不再孤独。

“峰哥，你逃出矿区都做了些什么？”猴子笑着问。

冷峰一边驾驶一边给他讲述离开矿区后的经历，猴子听的很认真，不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当冷峰说到惊险时，他又会瞪大眼睛，嘴里始终叼着营养合剂，就像一个含着奶嘴听故事睡觉的小孩，大憨和黑炭对冷峰的故事没有兴趣，两人依旧互相嬉笑，玩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游戏，黑老三则竖直耳朵，装模做样聆听。

冷峰讲到累时，眼睛瞟向窗外，曙光号正好飞过一片戈壁，一群地龙兽出现在灯光照射的视野，冷峰想起了和肉材店老板500斤野兽肉的约定，本来冷峰想教训下可恶的肉材店老板，拿着1500星际币的订金就此消失，转念一想，虽然肉材店老板令人厌恶，自己的行为也不光彩，如果拿了订金就此消失，自己和肉材店老板又有什么区别，冷峰有些懊悔一时气愤收下了订金，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拿了订金不办事，肯定会非常生气，冷峰决定就算再不愿意，也要按时完成订单，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蠢事。

曙光号慢慢降低高度，冷峰不想错过如此绝佳的狩猎机会，戈壁上钻出脑袋的地龙兽足足有几千只，这种猎物聚集的狩猎场所并不是每次都可以遇到。

“峰哥，你想做什么？”猴子一脸吃惊。

“狩猎。”冷峰微微一笑，曙光号向下俯冲降落在一块高地，黑老三第一个冲出了驾驶舱，快速奔向地龙兽出现的位置。

冷峰和猴子拿了装备钻出驾驶舱，临走时冷峰让黑炭留下来照顾大憨，黑炭欣然接受。

猴子没有武器，拿着一截金属短棍，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这是他第一次荒原狩猎，不免有些紧张，拿着短棍的手有些发抖。

“峰哥，我们开搞吗？”猴子跃跃欲试，不停地在原地挪动脚步。

“走。”冷峰笑着说，看见猴子紧张的神情，冷峰拍拍猴子的肩膀：“别紧张，我第一次狩猎也像你这样，深呼吸，这一带我已经勘察过，没有大型野兽，只有一些地龙兽和翼手兽，它们几乎没有威胁，就是捕捉地龙兽有点费时，它们太灵巧了，随时都会钻进地洞，你跟紧我，千万不要惊动它们。否则，我们只有空手而归。”

“遵命，峰哥。”猴子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跟在冷峰身后，两人向地龙兽出没的位置缓慢靠近。

“峰哥，你的狗已经过去了，它会不会惊动野兽？”猴子小声问冷峰，指了指正在俯低身体靠近地龙兽的黑老三。

“它现在是狩猎老手了。”冷峰说。

冷峰端起捍卫者，捍卫者已经填装了杨毅临走时送给他的8.87毫米速射弹，杀伤力比激光武器更强，激光束一般会直接洞穿野兽，有时并不会直接导致野兽死亡或丧失移动能力，速射弹药则不桶，依靠本身动能的冲击，可以在野兽身体上留下致命的破裂伤，就像用激光束打一张皮只会留下一个很小的激光束洞穿眼，动能弹则依靠翻滚的弹头造成很大挫伤面积，像地龙兽这种小型野兽，一颗8.87毫米速射弹就可以直接将它们放翻在地。

杨毅留给冷峰的弹药总共有200发，只要合理安排，足够狩猎500斤野兽肉，只是冷峰的枪法实在不敢恭维。

地龙兽并没有意识到来自周围的危险，它们探出脑袋悠闲地转动着，并发出清脆的叫声，叫声掩盖了脚步声，冷峰和猴子到达狩猎的最佳位置，猴子屏住呼吸，深怕呼吸声吓跑了地龙兽。

冷峰用捍卫者瞄准了最前的一只地龙兽，黑老三也锁定了目标，只等冷峰开枪，黑老三就会飞窜而出咬断地龙兽的脖子。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过后，数十只地龙兽倒在血泊中，冷峰惊奇地望向四周，黑幕中响起了陆巡器呼啸的声音，三辆陆巡器从黑幕中飞跃而出，将冷峰和猴子包围在中间。

陆巡器停止后，从陆巡器中跳出十几个人，为首一人身穿稀奇古怪的防护服，头上带着黑色破旧不堪的防护头盔，身上背着一支比较原始的KP2自动步枪，KP2装填和捍卫者相同的8.87毫米弹药，容弹35发，有效射程2000米，右手提着一把由短武器改造的类似散弹枪样的武器，名叫“秃鹫”是荒原流民大量使用的短持武器，秃鹫散弹枪容弹六发，有一个转轮一样的散弹弹夹，火力威猛。

来人叫西汉姆，是阿尔法一支较大流民部落夜行人的首领，为人凶狠手辣，杀害了上一任首领夺取了位置，在流民中备受唾弃，因为流民将背叛视为极端罪恶。

夜行人是从事夜间活动的流民组织，夜幕降临时便是夜行人的天下，他们无恶不作，狩猎、抢劫、商贸，凡是带来利益的事他们都做，正因为如此夜行人在流民中的口碑非常差，和各个矿区的关系也非常紧张，十几年前阿尔法驻军曾对夜行人进行过两次围剿，使他们的势力有所收敛，西汉姆掌权后，进行了一列排除异己的屠杀，依靠铁血手段，夜行人的势力不断壮大，据说他们获得了巨涌矿区的暗中扶持，也有人说夜行人和巨涌矿区间形成了秘密协议，夜行人只抢劫冷湖矿区范围的人群，目的是借机打压冷湖矿区。

冷湖矿区和巨涌矿区素来不和，为了争夺银河系更多的采矿权，在联邦星域争斗了上百年，两大家族结缘很深，阿尔法只是两大家族矛盾激化的一个方面，阿尔法以外的行星，冷湖矿区和巨涌矿区因矿权发动的行星战争不下百次，结果是势均力敌。

阿尔法成为两大家族权利争夺新的爆发点，自银河系200年开始，两大家族加紧了对阿尔法的开发，北部地区基本归属冷湖矿业，南部地区则归属巨涌矿业，而赤道附近经过一次局部战争后，两大家族通过搁置争议，同时停止了对赤道开发，搁置争议并不代表和平，两大家族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伺机发动攻击。

最近几年，冷湖矿业加紧向北极扩张，引起了巨涌矿区的觊觎，虽然北部属于冷湖矿业的势力范围，但是随着北极大储量矿脉的探测发现，巨涌矿业撕破了曾经缔造的默契，暗中将手伸向了北极，派遣大量秘密勘察队前往北极考察，试图在北极建立基地，而流民成为巨涌矿区的最佳帮手，既避免了和冷湖矿业彻底撕破脸皮，又可以发挥流民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

西汉姆缓缓走到两人身边，探照灯射向冷峰和猴子，两人只觉头晕目眩。

“砰”

西汉姆身后过来两个粗壮大汉走上前将冷峰和猴子一顿拳打脚踢。

许久，冷峰缓缓抬起头，探照灯关闭，一张狰狞的面孔凑到冷峰面前，西汉姆那扭曲变形的脸皮，像被火烧过一样，不禁令人作呕，西汉姆的嘴唇外翻，露出黄色的牙齿，透着防护罩冷峰依旧能感觉到他嘴中的恶臭。

“怎么会有长得如此恐怖得人？”冷峰心头发寒，冷峰并不知道西汉姆是受核辐射发生了基因突变，导致面部肌肉畸形，西汉姆出生时因畸形被抛弃荒野，由一名流民所救，从此成了流民，而救他得人正是夜行人的前任首领。

“啪”

冷峰的脑袋又是重重一击，只觉天旋地转，昏昏沉沉再次醒来时，冷峰和猴子已被绑在陆巡器的的尾部，西汉姆的身边放置了一个氢球，陆巡器发出轰鸣的马达声

“嗖”

陆巡器围绕氢球拉着冷峰和猴子拖行了十几圈后，缓缓减速，几个壮汉将冷峰和猴子从陆巡器解绑后带到了氢球前，几个人正在氢球上烤肉。

冷峰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感觉每一根毛发瞬间战栗：“他们不会吃了我们吧？”

“峰哥，他们是不是要吃了我们？”猴子吓得高声呼喊，使劲向后蹬，试图远离氢球，他以为自己要被架上氢球前的烧烤架。

“你们做什么？”冷峰高声呼喊。

两人被重重推翻在氢球前，烤肉架上冒出丝丝黑烟，猴子吓得小便失禁，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烤肉架上的烤肉大声呼喊：“别烤我，我的肉酸。”

“闭嘴。”西汉姆双腿盘坐在烤肉架前，摘除面具将一块烤肉塞进嘴里，然后又关闭了防护面罩，冷峰和猴子吓得直哆嗦，猴子立刻闭上了嘴巴。

西汉姆坐在氢球前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凝视着冷峰，他身后的人非常恭敬地站在身后，有几人发出咕噜咕噜肚子的饥饿声，大约五个星际分，西汉姆站了起来，用秃鹫对准了猴子的脑袋。

“说，你们是干什么的？”西汉姆用嘶哑的声音问猴子。

“流民，我们是流民。”猴子脑袋灵光，早就看出了他们的流民身份，或许只有流民的身份可以救他们一命，猴子来了一个豪赌。

“首领是谁？”西汉姆问。

“首领？不……您一定是误会了，我们是散落的流民，没有组织，没有首领，就我们两个人。”猴子回答。

“咔”西汉姆打开了保险，猴子吓得脸色惨白，一蹬腿瘫倒在地，双眼紧闭，用颤抖得声音呼喊：“我说，我们是猎人。”

“等等。”

就在西汉姆扣动扳机的瞬间，冷峰挡在了猴子身前，用脑袋抵住了西汉姆的秃鹫散弹枪的枪管。

西汉姆眉头一蹙，扭曲的肌肉微微颤抖，他惊奇地望向冷峰，没想到有人竟敢会主动将脑袋伸到他的枪口，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做出这种事，如果有，这个人也早就变成了一堆枯骨。

“我们是冷湖矿区流放的犯人，算是流民。”冷峰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或许是冷峰的举动令西汉姆震惊，他仔细看着冷峰，缓缓降低了秃鹫的枪口。

“这么说你们也是被冷湖矿业抛弃的人？”西汉姆凶狠的目光有了一丝柔和，或许是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作为同样被抛弃的人，西汉姆狠毒的心，隐约流露出一丝怜悯。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西汉姆收起秃鹫，用冰冷的声音问。

“冷峰。”冷峰鼓起勇气回答，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心窝有随时被撞破的风险，冷峰感觉连说话都在颤抖，身体也在不停地抖动。

“杀。”

突然，西汉姆快速转身，挥挥手，向陆巡器走去。

冷峰和猴子前一刻还认为面前的人或许会饶过自己，没想到转眼间竟然杀了杀人的命令，两人的脑海嗡的一声，感觉失去了知觉，其实他们并不明白，正是因为被抛弃的身份，西汉姆决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免去了很多痛苦。

“轰”

西汉姆身边的壮汉举起武器射击的瞬间，一道强激光束击中了冷峰和猴子面前的壮汉，三名壮汉顷刻间化为灰烬，脉冲波射来的方向出现了一只外形酷似章鱼的六足生物，高约两米，它的脑袋透明，里面有急速选择的时空，似乎在它的脑袋里隐藏着另一个世界，和章鱼不同的是，它可以依靠足在陆地上快速行走。

六足怪物又射出一道强激光束，击中冷峰身边的一辆陆巡器战车，战车的半部分瞬间融化为液体，流民四处逃散，激光束所到之处流民的身体化为灰烬。

“峰哥，逃命呐。”猴子猛拍了一下冷峰，冷峰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两人拔腿就跑，和西汉姆撞了一个正着，西汉姆一把抓住了冷峰防护服的氧气罐，冷峰吓出一身冷汗，被他拔掉氧气罐，只有等死的份。

冷峰扭动身体试图拜托西汉姆，无奈西汉姆身体强壮，冷峰无法摆脱，眼看西汉姆就要拔掉氧气罐，冷峰灵机一动，从储物囊掏出一枚手雷，将手雷塞进了西汉姆的储物囊，西汉姆连忙松手，去掏储物囊的手雷，冷峰挣脱摆脱，跟着猴子向曙光号方向逃命。

跑出几米后，身后传来手雷的爆炸声和西汉姆杀猪般的叫声，西汉姆将手雷扔出的瞬间，手雷炸断了西汉姆的右臂，手雷碎片击碎了防护罩扎进了扭曲的脸部肌肉，西汉姆用另一只手捧着脸庞，向最后一辆陆巡器跑去。

“冷峰，我要杀了你。”西汉姆一边跑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吼。

冷峰听见西汉姆凄惨的吼叫，意识到从此在荒原又多了一个强大而凶残的敌人，两人一溜烟奔出了数百米，来到了曙光号前，回首望去，远处发出阵阵哀嚎和爆炸声，很快陆巡器附近的氢球熄灭了，慢慢恢复平静，六足怪物头部发出的亮光隐约向远处消失。

“那是什么东西？”猴子双腿发抖，气喘吁吁问冷峰。

“不知道。”冷峰喘着粗气说。

“它走了。”猴子指着六足怪物脑袋发出的光芒说。

“太可怕了。”冷峰靠在曙光号上，将氧气含量调节到饱和状态，大口吸着氧气，猴子也调节了氧气阀，大口吸着氧气，片刻后两人的呼吸恢复正常。

“峰哥，快走吧。”猴子说。

“不行，捍卫者丢了，我要去把捍卫者找回来，丢失捍卫者，没办法在荒野狩猎。”冷峰说完向陆巡器方向走去，猴子一把拉住冷峰。

“我的哥哥唉，命要紧还是枪要紧，枪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万一那只六足怪物再回来怎么办？你没看见它杀人时的样子吗？被它的激光束扫到的人全部化为了灰烬，超级变态的存在。”猴子用夸张的语气大声说。

“你等我，枪必需找回来，没有枪我们这么多人等着喝西北风吧。”冷峰挣脱猴子，向陆巡器方向跑去，猴子拗不过冷峰，又不愿意看着他一人冒险，跺了一下脚跟着冷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