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分界线
坐在考场上,心思被火车带着飘回了两千公里以外的家。
终于提前交了考卷,冲向一楼找自己的箱子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家。
第二次坐火车还是带着那么些许的好奇,一路上保持着年轻人的精神状态,男孩女孩们叫嚷着,甩着扑克牌。
那个车厢好挤好挤,车厢连接处放满了小马扎还有布袋包裹。
男人抽着烟,女人偶尔也会叼起一根,还有根本分辨不出谁家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推着小车的火车工作人员腰间挎着裹满油的反光的腰包,鼓鼓囊囊。
他后边还总是跟着一口东北口音的大姐或者大哥轮流着来推销,然后甩甩自家卖的腰带以证结实。
不然就是打开她的那一袋子奶棒蓝莓红枣说是XJXZNMG的特产,分给哇哇哭的宝宝,用以收买人心。
吆喝声一遍接着一遍,从午饭变成晚饭直到吆喝着最后一次来了,车厢开始慢慢安静。
火车跨过了一片又一片的田地,裹着白皑皑的雪,快速的火车运行让外边的光景变成了无数的线。
轨道外边不知道距离多远的高楼亮起了霓虹灯。
隔壁的奶奶把已经无力哭闹开始熟睡的孙子塞到了硬座下铺好的泡沫垫子上。
我也开始变得困顿,看着10伸手扔出了个2,输了不知道多少盘。
直到眼睛开始像挂上砖头一般再也不想睁开。
我扯过书包枕着绿皮火车的窗户晃晃荡荡的睡了过去,他们的声音渐渐都变成了嗡嗡声响。
两个男生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即使是在男少女多的情况下,他们依然照顾着这几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
六个人枕着对方的后背,大腿就这么没有形象的来回转换角色,凑活,最后腰酸背疼又落枕也终于看见太阳在窗户外边爬了起来。
呼呼的声音略过火车,掐着时间计算着还有几站到达我们的终点。
早早的将箱子握在自己的手里,有一搭没一搭顾不上对话。
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越来越熟悉的场景,离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火车停了站,扯着箱子被推着走终于下到地面上,闻到了久违的家的空气。
那是不一样的,潮湿的雾霾里带着那么点点思念,精神立刻就上了头,我们兴奋的大声喊叫着,终于回来了,就连雾霾都是亲近的。
我急切地找着手机,笨拙的棉手套此时已成累赘,姐姐早早应允了来接我回家
她的男朋友那时候还不是我的姐夫,但其实也不过只差一张证了而已,毕竟已然相恋了七年,停停转转,走走停停。
那时候我家还没有小汽车,只能劳烦准姐夫和姐姐出马接第一次远归回家的我。
一个又一个电话总算是找到了他们,和我同行顺路的哥们也被我拽着上了车。
那一刻开心极了,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有用没用就是不停,洪水开了闸。
缠着姐姐带我去吃楼下的豆腐脑,那是我想了半年都没吃到的,此刻的小小诉求。
四年的八分之一就那么平淡无奇的过去了,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刚离家,只会自嘲,自卑的俗丫头。
羡慕着别人,好奇着所有人的生活,憧憬着自己的梦想,渴望着改变,努力的想要更加起眼一点点。
长得平凡无奇,也只买的起地摊上二十块钱的背心。
害怕别人看到脚上妈妈淘来的八十块的冒牌运动鞋,每天笑哈哈的总是在别人嘲笑自己之前先自嘲一下用来缓解尴尬,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在别人夸赞今天的衣服还蛮好看的时候,急忙说出他也就只是淘宝上三十块包邮的东西。
因为我无法承受别人眼光里的探究,更害怕谎话被戳穿后的窘迫,它让我不知不觉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爽快不做作。
只有我庆幸它帮我掩饰了我一次又一次的自卑。
我用我近乎拼命地努力和表现想要变的不同,让别人夸赞一声你其实很棒。
那一年我进了学生会,进了社团,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我的分界线,一切开始潜移默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