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作孽
陆金颜想到那个烧火丫头是徐亦锦安排的人，自然会代替陆沁宜嫁到那位许少爷家里。
倒是便宜了陆沁宜，就是不知道十六进去后要如何脱身？
毕竟是个姑娘家，代嫁还好，洞房的时候怎么办？
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徐亦锦却是听明白了：“放心，十六手里有种药粉，能让那位许少爷做一场好梦。”
陆金颜听了，这才放心下来。
徐亦锦倒是好笑，她连十六的面都没见过，就已经替自己的属下担心了。
是因为十一到十五都在府里，才会爱屋及乌吗？
“陆沁宜也讨不了好，找了代嫁，十六就代替了她的身份，接手了属于她的一切。就算所有知情人都知道十六不是陆沁宜，但是以后陆沁宜也拿不回这个身份，只能用十六原来这个丫鬟的身份过下去。”
即便陆沁宜以后想要换个身份，也得看徐亦锦乐不乐意。
陆金颜诧异，却又觉得陆沁宜是自食其果。
要不是陆沁宜算计她，反过来砸中自己的脚，徐亦锦未必会将计就计。
陆金颜沉默了一会道：“陆家的糟心事多，如今又让世子出手帮忙了。”
徐亦锦笑着摇头：“我得感谢陆家大房自作孽，不然也没办法那么顺利能进吏部侍郎的府邸。可能因为亏心事做得多，这位侍郎家里的护院就比王府少一点，守卫森严，要进去探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十六成为那位许少爷的续弦，这人因为受伤的关系被留在侍郎府上养伤，亲事自然也是在府里设宴，身为新任的少奶奶，打听什么都要简单得多。
陆金颜又奇怪道：“吏部侍郎那位夫人可能见过陆沁宜，会不会发现新娘换了人？”
像侍郎夫人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是就算察觉到，人都换了，又拜堂了，闹腾着送回去，在场那么多的宾客，不是扇自己的巴掌吗？
“就算知道，她也只会吃这个哑巴亏。反正十六易容后跟陆沁宜有五分相似，却比她要出色得多，侍郎夫人起初为了掩饰会留下她，后面十六只要笼络住许少爷的心，那么就能彻底留下来。”
陆金颜听得似懂非懂，发现弟媳换了人，侍郎夫人居然会暂时把人留下，就为了面子吗？
侍郎夫人还不会大张旗鼓为难陆家大房，这叫她实在想不通。
“对他们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刚成亲就对亲家动手，谁知道后不会心寒？吏部侍郎还想要再进一步，侍郎夫人也不是蠢人，过阵子再动手的耐性还是有的。”
不过忍耐得越久，愤怒就越厉害，徐亦锦冷笑，就不知道陆家大房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他也只提一提，这些阴谋诡计没必要让陆金颜知道得清清楚楚，没得污了耳朵。
徐亦锦又问起香品来，提起自己擅长的，陆金颜脸上露出笑容来：“栀子花的花膏卖得很不错，就跟世子说得那样，每天卖的数目是一样的，谁先来就先买。至于权贵人家，自然是掌柜亲自带人一盒盒送上门，包装极为精美。”
掌柜先把做好的锦盒送过来给她过目，巴掌大的锦盒是用的黄梨木，上面雕刻的镂空花纹极为漂亮。
里面用绸缎包裹，瓶子还是上好的白瓷。
光是这些就价值不菲，更别提是里面淡淡的栀子花香飘出，一点点擦上，一整天都香而不腻，叫姑娘家们尤为欢喜。
“只有一种香品，不少人家的姑娘都用上了，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有一样，倒是有些不喜，得多做些不一样的才行。”
陆金颜也发愁，最后才选定了一种：“我打算做清远膏子香，这种香品尤为复杂，数目会更少一些。胜在味道特别，不只是普通的花香。”
徐亦锦相信她的手艺：“需要什么让十三去采买就是，若是没有，就找十二。数目少一些没什么，就算只能做一两瓶更好，能卖出天价来。”
“七天做好还是可以的，一月卖上三四瓶也足够。”
他却不想陆金颜那么累，毕竟她是喜欢做香品，没必要把自己累得狠了：“每月出一瓶，价高者得便好。”
既然徐亦锦发了话，她也就没心急火燎去做很多。
清远膏子香有十四种香料组成，几乎每一样都要分开炮制。
幸好院子里如今人手多了，陆金颜分派给几人。
甘松和茅香要去土，茅香还得用蜜水炒黄，白芷、丁皮和麝檀香得细细筛过后再挑选，大黄、乳香得研磨。
这么多最后混在一起磨成细粉，还得筛过一遍用蜜水调匀，再用小火一点点煮沸烧干，香膏这才算是成了。
每人做一份，做好都让陆金颜仔细检查后才混在一起研磨。
等到天黑了，香粉才算准备妥当。
陆金颜想着他们一整天都要累坏了，便道：“今儿就做到这里，明天再烧火，大伙都去歇息吧。”
十一摇头说不累，其他人也是如此，秋叶眨眨眼道：“奴婢可好奇这清远膏子香到底有多好，姑娘就叫我们继续做，明儿等姑娘醒来就能看见成品了。”
陆金颜其实也好奇，毕竟这种香品是在香谱上记载，她却没亲自做出来用过。
她交代十一如何用火候，就被秋叶劝着先去歇下了。
第二天陆金颜完全是被一阵阵清幽的香味叫醒的，她睁开眼就见秋叶笑道：“奴婢就知道不用喊，姑娘闻到香品的味道就能醒过来。”
陆金颜也笑着起来：“清远膏子香做好了？”
“是，就等着姑娘品鉴了。”秋叶伺候她梳洗好出去，就见徐亦锦盯着桌上的瓷瓶。
“这就是新做的香品？”
陆金颜上前打量香膏的色泽，略略泛红，香味不浓烈，叫人闻着神清气爽：“火候拿捏得极好，十一辛苦了。”
她递给徐亦锦，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只让十二去弄个模具来，在药膏按下花纹，显得更为精美。
“花纹还可以弄得更复杂一点，在店铺里就不必卖了，回头我送到宫里去。”
陆金颜却摇头婉拒道：“这花膏里面有麝香，虽然分量少，要在后宫女子手里或许会变成利器。”
麝香虽少，却依旧有，回头后宫出事来在这香膏上，就得连累徐亦锦了。
他只觉得这丫头实在太操心了一点：“就算是刀剑，在有心人的手里，可以做出美味的佳肴，也可能是杀人的利器。”
若是瞻前顾后，不就束手束脚，只能在原地踏步不敢动了？
“放心，这东西暂时只送给太子殿下，赏给身边的美人们还是可以的。”
就是如今还是太简陋了一点，实在入不了太子的眼，毕竟他自出生起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一等一的好。
徐亦锦跟陆金颜商量着花纹，最后选了太子喜欢的兰花。
“这香品清幽雅致，的确配得起太子殿下去赏人。”
十三找来几个木匠，模子做了一箱子，最后徐亦锦才勉为其难挑了其中一个。
上面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连叶片的纹路都能隐约可见，印在香膏上就如同一朵小小的兰花就要含苞待放，实在是极美的。
陆金颜没想到只做香品，加上花纹后，居然能变得这样漂亮。
香料并不算贵重，这香品却是有市无价了。
在太子殿下手里，这东西就不能在外头卖，贱了它的身价。
徐亦锦带着用紫檀木盒装好的清远膏子香进宫拜见太子，这份礼物颇得太子的喜欢，转手就送给了最近宠幸的一位波斯美人。
波斯人极爱用香品，这位美人身上自带淡淡的花香。
都是每天早晚擦上，只是留香时间不长，若是中途添补，先前的淡了混了后来浓的，味道反倒不如之前了。
美人正苦恼，太子就送来这么一个妙品。
她只擦了一点，一整天都满身幽香，夜里太子似乎更有兴致，更是满心欢喜。
尤其这香品十分难得，其他美人眼巴巴看着，对太子更为热情讨好了。
太子高兴，徐亦锦就得了一大笔赏赐。
得知这个香膏还有各种不同的比例，他就让徐亦锦做几份不一样的送来。
比如麝香多一点的，比如没有麝香的。
陆金颜偷偷打开香谱看了又看，清远香还真有几个不同的方子，混合后味道只有些微的差别。
除非像她这么敏感的鼻子，一般人很难察觉出不一样来。
就是有些为难麝香要添多少，太子才会满意。
徐亦锦却道：“不必太多，多一两半两就行。”
毕竟太子赏人，也不用立竿见影，只要对方一直用，有效果就行。
陆金颜有些奇怪太子还分人赏，麝香多了不易怀孕，所以这位殿下对后宫那些美人，有些并不想她们怀孕吗？
后宫那些事她不了解，自然就没多问。
不添麝香的清远香，只需要换上柏铃和沥青，还要添上红枣。
听说要半斤红枣，十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还一脸迷茫。
他们不是在做香品吗，怎么会要红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