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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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十七天(二)

病房里,于洋正在打吊瓶,看着静滴跟眼泪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掉,他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连人都没看清楚,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至今施暴者还没有找到,保险公司的理赔到现在也拖着迟迟不审理,坏事一件接着一件,真是倒霉透了,就跟鬼上身一样,没什么是让人顺心的。

于洋不明白,为什么殷童出了事以后,他的运气也跟着变坏了。

电话响了,是殷童的父亲打来的,“小于啊,几天没见你来医院了,最近工作很忙吗?”

殷父说话慢条斯理,但口气带着明显的责问,于洋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赶紧解释说,“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出了点小意外,鼻子受了点伤,所以没有来看望童童。”

“好好的,鼻子怎么会受伤呢?”

于洋不想把遭到莫名挨打的事告诉别人,只能含含糊糊的说,“嗯,和别人起了点争执,发生了小摩擦,不过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

“既然没什么大碍,就多来看看你的未婚妻,你妈一个人照顾童童很辛苦。”

于洋连声答应着。

挂了电话,看见裴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于洋,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于洋正不耐烦,一大早的,殷父就来质问自己,裴裴又跟丢了魂似的来报厄耗,让他觉得很晦气。

“家里闹鬼了,”裴裴一说出这句话,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吃惊地看着她。

裴裴意识到自己太莽撞了,清了清嗓子,附在于洋耳边说,“她,好象回来了。”

“她是谁?”于洋根本没听明白裴裴的意思。

“殷童。”

“你胡说八道什么,”于洋翻身坐了起来,一用力,觉得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疼,“你一大早是催命来了吗,怎么疯疯颠颠的。”

裴裴眼眶又红了,于洋对自己还从来没这么凶过。

她委屈地说,“我是说真的,昨晚有人送了一盆菊花来,然后晚上敲门声就一直不断,吓死我了。”

“你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哪吓死了?”于洋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出了这种事,她不仅什么忙也帮不上,还象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成天一惊一乍的,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裴裴看他真生气了,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咬着嘴唇。

“你这两天是不是又看恐怖小说了,自己做恶梦都不知道。”于洋看了看周围朝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耐着性子说。

“我什么也没看,很早就上床睡觉了,”裴裴辩解说,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昨天那盆菊花上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

“行了,别说了,”于洋打断她,“越说越神乎了。”

“于洋,我真的好害怕啊。”

“没什么好害怕的,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于洋面无表情地躺下来,表示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裴裴坐了一会儿,看他很坚决的样子,站起来,悻悻地走了。

——

裴裴是下班后来到这间套房的,她考虑了一天,觉得这个地方是不能再呆了,不管于洋相不相信,她觉得昨晚的事和殷童不无关系,恐惧让她一天都坐卧不宁。

她决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就搬走。

她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心里直发怵,如果不是她的衣物还在这里,她真不想踏进去一步。

打开房门,裴裴呆住了,屋里一片狼籍,显然已经有人光顾过了,并且不同于失窃时那种杂乱无章的凌乱,这完全是一种带着恶意的破坏。

所有属于裴裴的衣物都从柜子里扔了出来,包括她的洗漱用品和化妆品,以一种泄愤的方式洒满了客厅,红色的胭脂还在地板上留下一滩鲜艳的印迹。

一个念头闪过裴裴的脑海,这不是小偷干的,而是殷童,只有她,才会对她这么憎恨。

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人似乎就麻木了,裴裴僵直地走进卧室,看见那只粉嘟嘟的小猪已经不再可爱,它的眼睛被抠掉了,那张被撕裂的脸变得狰狞可怖。

床上还有很多被撕碎的照片,那些都是她和殷童的合照,如今已经被揉躏成一团,连碎片本身似乎都在表达着恨意。

最后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卫生间时,发现一行用口红书写的大字醒目的出现在镜子上,鲜红的象是血一样,“我已经回来了。”

裴裴突然想起来了,这种隽秀的字体,正是殷童的笔迹。

她觉得眼前发黑,身子发软,扶着洗手池就瘫软了下去。

当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很暗,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窗帘被严实地拉了起来。

她努力地站起来,想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

这时透过卫生间的镜子,她看见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象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因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他的面前摆放着那盆菊花。

裴裴想开口,但是嗓子口只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咕噜声。

“没错,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回来了。”男子先说话了。

听见男人说话,裴裴在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与其和一个看不见的鬼打交道,到不如和一个真实的人对话,即使这个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小偷。

裴裴克制着恐惧,扶着墙,挪到了客厅,她终于认出了他,他就是打于洋的那个人。

裴裴脆弱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跌坐到地上,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成了殷童,是被施了巫术也好,是鬼上身也好,反正她确实是回来了。

他先是报复了于洋,现在又该来报复自己了。

她哭了,眼泪象掉了线的珠子,“对不起,童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叫我童童,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呜呜呜,对不起——”

“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男子的声音很低沉,但他说话的时候语音会微微上扬,和殷童平时说话的样子很相似。

裴裴双手趴着冰冷的地板,抽噎着说,“其实我和他真正的交往才开始没几天,我们以为,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了。对不起,我一开始也不想这样的,呜呜呜——”

“你骗鬼啊,”男子突然厉声说,“你和于洋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半年以前,他送我那瓶香水的时候,给你也送了一瓶,如果你和他不是有了关系,他会给你送限量版的香水?”

“不,那瓶香水是他后来买给我的,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裴裴的眼泪下来了,“我想和你一样,你有的东西,我也想要一份。”

“把你们之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在我心情还不是很坏的时候,你知道,我有时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裴裴彻底放弃了抵抗,断断续续地叙述起来,“我们真正有实质性的接触,是三个月前,在你出差的时候,那次我们在酒吧遇见了,但当时只是一起喝了酒,跳了两支舞,什么也没有发生,他送我回家后就回自己家去了。”

“你真是我的好闺蜜,趁我不在的时候,还替我细心照看男朋友。”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是他第一个邀请了我跳舞,他还牵着我的手说喜欢我,我只是,只是没有拒绝而已。”

男子脸部有点抽搐,低低的怒吼,“你明知道我们就快要结婚了,还答应他的邀约,你是存心想要第三者插足,亏我平时那么信任你,把一切都告诉你,这就是你对待好朋友的方式?”

“不是那样的,”裴裴哭喊着,“我承认我是对他有一点动心,可是我真的没有要想拆散你们,我只是,只是也想感受一下被人疼爱的感觉。在别人眼里,你是那样的骄傲幸福,总是被人宠爱着,象一个公主一样。是的,作为你的朋友,我也很妒忌你,当你说着关于于洋的一切时,你只沉浸在你的世界里,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